多少相愛成雲煙16(2 / 3)

以養活我了。可是,我也突然明白了,他並不都是在誆我。他說得到的必然做得到。他這樣對我掏心掏肺,以誠相待,我卻一味的在猜忌他,疏遠他,他心裏該是有多難受。 院長離開的時候我已經知道我這個人不太懂得“珍惜”二字,此刻我更加認識到自己有這個天大的毛病。若是錯過了陳家嚴,我該是多難過多撕心裂肺,隻要腦子裏過一過這個念頭,我已經能感同身受。相比之下,同他在一起,哪怕日後要受更加撕心裂肺的痛,我竟然也不覺得怕。 這樣想著,我望著陳家嚴,一時間胸腔內竟然有排山倒海的情緒,使我說不出話來。 “還是不好麼?”他望著我,眼裏竟然是萬分的懇切。 “好……”我急著要糾正他歪曲了的想法,但卻憋不出什麼句子,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個字來,又過了好半天,才又說了一句:“我跟你走,不過,我要答應我一件事。” 他十分鄭重地答道說:“好。” 我握著他冰冷的手說:“我要你從此刻起,更十倍,百倍的愛我,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隻要你這樣愛我,別的我都不在乎。” 他怔了一怔,忽然一把攬過我瘦弱的肩,聲音在我頭頂輕輕飄著說:“傻瓜,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有多愛你。” ********** 本來休息兩天恢複精神我們本打算就離開孤兒院,但因我手邊有很多事要處理,一時間走不開,正如他說的那樣,他選擇留下來遷就我。 但他也並沒有閑下來,我一答應他日後什麼都不理,他就開始處理堆積了幾日的公文。也不知道說他死心眼還是鬼滑頭。我每每處理完教務回到房間的時候,都看到他累得靠在桌上就睡著了,忍不住有些心疼。 我好好的研究了院長留下來的紅豆沙食譜,終於做出一碗像樣的紅豆沙,端到陳家嚴麵前。 他正看電腦裏一份計劃書,見我端著碗進來,笑著看我說:“是穿腸毒藥?” “你敢不敢吃?”我把紅豆沙放他麵前。 他略一皺眉,似乎橫了心說:“吃,你做的什麼我都吃。” 我蹲著身子,雙手墊在桌上,下巴抵著手背,抬眼看他說:“怎麼樣?” 他略一抬眉毛,看我說:“不錯,你哪裏學來的?”又接著吃了下去,我就知道他不是在騙我。他這樣嘴刁的人,若是不好吃,絕對不會勉強自己吃第二口。我自信滿滿地說:“這是院長教我的。” 他聽見我這樣說,停下手來看我。 “以前我不開心的時候,院長都煮紅豆沙給我吃。他一直說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吃紅豆沙,多吃一碗就沒事了。我剛回來的時候,他也是煮紅豆沙給我吃,還讓我吃了三碗,吃完以後我真的就好多了。”我看他說:“陳家嚴,以後不論你開心不開心,我都煮紅豆沙給你吃。” 他輕輕撥開我的劉海,吻了我的前額。 我們離開孤兒院的那天有孩子過來抱著我不鬆手,聽說我要走竟然還哭了。我沒想到我隻是回來了短短幾周竟然也有人會舍不得我,好說歹說的勸了那孩子一通,最後還是被老師給勸服了。 陳家嚴看我,笑著說:“就你這樣,還想留在孤兒院工作?” 我幹笑兩聲,順嘴說:“這種是技術活,多練練就熟了。” “看來要多生幾個練練手才行。” 我“啊”了一聲,他卻已經轉過臉去發動了車子,嘴角一抹詭異的笑。 陳家嚴的車雖然好,到底不是越野車,經這一路顛沛流離的已經快要散了架。開到銅鑼灣的時候天也黑了,就先找了車行把車送過去檢修又順便加油,然後我們去了附近的夜排檔吃晚飯。 怎麼都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高天明。 起先我並沒有認出那個是高天明,因為排檔的燈光想來很暗,燈泡上又總是粘著厚厚一層的油膩,而且人多又吵,陳家嚴還問我:“吃不吃得慣這裏?” 我哼哼了兩聲,想說姐姐可是在這裏一路吃大的。想想還是不要在嘴上占他便宜,省得得不了便宜還被他反將一軍,於是隻說:“我以前可是就住這裏呢,這裏的排檔廚房在哪裏,什麼最新鮮最好吃,我可是都知道呢。” “哦?”他果然一臉不相信地看我,又說:“那你來點菜。” 我最近一定是張良附體,總是這樣神機妙算。就知道他要找我點菜,所以早就在心裏盤算好了,叫來夥計,點了三四個菜之後,那夥計一邊寫菜一邊轉要走,正撞上身後一個女孩,女孩手裏正拿著一鍋湯,一不小心就灑了出來,有一半潑在了陳家嚴身上。 虧得他身手敏捷,還是沒有能幸免於難。 女孩手忙腳亂一疊聲喊對不起,又那紙巾又拿抹布的,活計也跟著說對不起,陳家嚴擺擺手表示算了,卻沒想到那女孩驚奇地喊了一聲:“陳律師?” 我也跟著升調的“咦”了一聲,順著那聲音望向那女孩,差點給一口汽水噎死。 雖然說路邊攤有美女不稀奇,但有這樣漂亮的氣質美女就很稀奇了。更何況我上次在高家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一臉清純的學生模樣,這時候卻是一身夥計打扮,差一點沒有認出來。說起來,我倒一直沒有問過陳家嚴是如何解決馮豔豔這個問題的。 不過從她這時候表情來看,陳家嚴真是解決的很圓滿,她儼然一臉見到恩人的大喜過望。 陳家嚴看見是上次那個馮豔豔,倒沒有我這樣驚訝的,隻是微微一笑說:“是你啊。” 馮豔豔又看我,似乎也是認識,叫不上我名字就點了點頭。我也跟著點點頭,馮豔豔立刻說:“怎麼你們來這裏吃飯嗎?想吃什麼,我讓我爸去做,今天的生蠔最好了。” “已經點了。”我說。 “那我給你拿些飲料好不好,真是對不起,我笨手笨腳的。”她又是驚喜又是愧疚的說了一大串話,終於走開了。我好奇地看陳家嚴說:“你到底是對人家姑娘做了什麼,她怎麼這樣感激你的?” “那你覺得我做了什麼,她能這麼感激我?” 我擦著筷子說:“你答應娶她了?” 陳家嚴被一口啤酒嗆了,咳了一會兒才看我說:“我想娶的那個人,這時候好像正在吃八竿子打不著的幹醋。” 我哼哼了兩聲,將擦幹淨的筷子遞給他。 “我不過是幫他父親還了賭債,讓她不用去幫人做蠢事。多下來的錢,大概就開了這間鋪子。”他抬頭看了一眼油膩膩的棚頂,低頭發現我正望著他。我冷冷笑了一下,說:“原來她老板娘,你倒才是真正的老板啊。” 陳家嚴笑著看我,說:“她不是老板娘,她是老板的女兒,”又指著自己說:“你倒看看她像不像她爸爸的?” 馮豔豔正拿了一桶啤酒可樂過來,身後跟著一位胖胖的婦人,一路走到桌邊說:“兩位還想要什麼盡管說,不用客氣的,今天這頓算我們請,真得好好謝謝陳律師。”說著,還連連向陳家嚴鞠躬。 鑒於已經有馮豔豔在先,我一眼認出這婦人是她媽媽,不過就跟那日的氣勢有天壤之別。 “那就來壇醋吧。”陳家嚴瞥了馮豔豔一眼,目光兜回我身上說:“要不,兩壇?” 我一雙筷子砸在他身上,馮豔豔在一旁笑著說:“兩位感情真好。” 馮太太端來一個大砂鍋,熱氣騰騰撲麵而來的,蒙了陳家嚴眼鏡上一層白霧。他摘下眼鏡放在一旁,我頭一次看他不帶眼鏡的樣子,十分好奇,隔著蒙蒙霧氣仔細端詳了他半天,他看回來說:“怎麼,我臉上有吃的嗎?” “我沒見過你不戴眼鏡的樣子。”我當然不能告訴他我在醫院偷瞧過他不戴眼鏡的樣子。 “哦?”他似乎也是剛意識到這個問題,而後拿起筷子淡定地夾了一塊肉說:“你以後會常常看到的,我晚上睡覺都不戴眼鏡。” 我伸出去夾菜的手微微一抖,到手的雞翅膀又掉了下去。 這時候旁桌來了一群客人,馮豔豔忙著去招呼客人。我忙著找另一隻雞翅膀,卻發現陳家嚴的臉色變了一變,目光直直地落在馮豔豔走過去的方向。 “是張曼玉還是林青霞,看你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陳家嚴收回目光看著我,臉上笑意仍然,“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愛吃醋的?” “現在知道了,後悔了?” 他眼底含笑地答我說:“不,我很喜歡。” 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第二隻雞翅膀,差一點又掉了,我恨恨地剜了他一眼,認真地把雞翅膀夾到我的碗裏,他卻向我抬了抬下巴說:“你看。”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回頭去看,隻看到一群工裝服的人。不過陳家嚴既然讓我看定然有他的理由,我便認真仔細的看了又看,恍然道:“是剛才修車房的工人?” “不是那個,隔壁桌。”他順手指了一下,我才注意到那熱熱鬧鬧的一桌旁有個單獨的小桌上坐了一個人,也是穿著同樣標誌的工裝服,看來也是車行的工人。這樣認真看了幾秒鍾之後,我突然認出那個人。 “高天明。” 陳家嚴點了點頭。 馮豔豔已經過去給他點菜。 這是多麼奇妙的重逢啊。幾個月前,他是少爺,她還是跳大仙的孤女,幾個月後她是排檔小老板,他倒變成修車工。時間真是個磨人的東西,它若說不動變一切都不動,它若是要翻天覆地,那真是要變得麵目全非。 卻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個人拿起一杯啤酒故意灑在高天明身上。 馮豔豔嚇了一跳,側身閃過去,高天明卻沒有閃,生生給潑濕了半邊的衣裳。馮豔豔忙去拿紙巾要擦,卻被高天明阻下說:“不用了,你先幫我下單吧。”馮豔豔點頭要走,卻聽見那剛才潑啤酒的一桌人說:“是啊,人家是大少爺嘛,又不缺衣服穿。” “就是,撞死人都不會有事,還能有什麼事。” 馮豔豔臉上有些不好看,剛要上去說話,卻仍然是高天明站了起來說:“沒關係,我在外麵等好了。”說著轉身就走出了排檔,我真是瞠目結舌地看完了這一出,轉過來看到陳家嚴卻在笑。 “那個人是高天明?”我不相信地看著陳家嚴。 他淡淡笑了一下,拿起筷子氣定神閑地吃了一顆菜心。 卻在這時候,突然聽見轟的一聲,我忙回過頭去,就看到高天明竟然被人推到在地,貌似打了起來。車房的工人跟著起哄,馮豔豔手忙腳亂地想要阻止這打架,連聲喊著:“別打了,別打了。” 雖然不確定高天明是怎麼了,但那個卻千真萬確是高天明。 我不禁看陳家嚴說:“你不管嗎?” 他搖搖頭。 我忽然生氣了,雖然我素來知道他性子冷漠,但那個好歹是他同母異父的弟弟,這樣見死不救未免太冷血了。我一拍桌子說:“你不管我管。”剛要站起來,被被他拉住說:“你去做什麼,你以為他願意讓你我看到他這樣子。” 這話說的我一腔熱情給澆滅了大半。 他拉著我坐下,又說:“菜都涼了,快吃吧。”夾了一隻生蠔到我碗裏。 我低頭看了看碗裏的生蠔,又回頭去看高天明,他已經跌衝著爬起來,扶著牆站了一會兒,身影消失在街口轉角處。 “不要緊麼?”我略顯擔心的看著陳家嚴。 “隻是挨幾拳,死不了的。”陳家嚴又往我碗裏夾了一塊肉說:“他好歹是個男人。” 我隻能氣定神閑的跟著陳家嚴吃完這頓飯,然後又氣定神閑的跟著他去取車,離開排檔的時候那桌人並沒有走,所以到車行的時候基本也沒有什麼人。我在車行門口站住,扯了陳家嚴一下,他轉過身,就看到馮豔豔的身影。 果然她繞過車行的大門,走到後麵堆著鋼管的小巷子裏,將飯盒交給了高天明。 高天明從口袋裏摸出錢來給她,馮豔豔笑了笑說:“不用了,下次一起算吧。”他猶豫了一下,沒有再勉強。他們兩個就那樣坐在成排的鋼管上,馮豔豔看高天明低頭吃著盒飯,突然問了一句:“你的傷痛不痛?” 高天明搖了搖頭,並不說話。 馮豔豔抱著膝蓋說:“如果這裏做得不開心,不如……” “哪裏都一樣。”他停下來,說:“他們說得也沒錯,我是做過那樣的事,我是很欠揍,沒什麼不對的。”說完又低頭大口吃飯。 馮豔豔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在他身旁。 雖然隔著這麼遠的距離,馮豔豔對這位少爺的心思我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出來的。話說千裏傳情這種東西原來是真的,方圓十裏之內應該都能感覺出馮豔豔對高天明的好感吧。那高天明挨揍的原因應該就比較複雜了。 畢竟,美人總是不乏追求者的,不巧的是,我也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