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熊56(1 / 1)

(第四部分) 【失聯】

小段是一個很細心的人,我們在一起後每次出去他都搶著付錢。有時候我的自尊心作祟,一定要出,他也不會攔著我,而是在之後幫我買衣服或者吃的作為禮物送回來。

我的生活完全變了。我變得每天都有期待、有光澤,變得愛笑。周圍的人都發現了我的變化,她們笑著說,我一定是戀愛了。

接到媽媽的電話時,我剛剛和小段通完簡訊,商量著這個周末去拜訪他在東京的家,我已經買好了伴手禮。可從電話接通的那一刻起,媽媽就一直在哭,我被嚇壞了,什麼事會讓感情一向內斂的媽媽哭呢?

“小霧,你能回來一趟嗎?你爸爸病了。”

媽媽在電話裏沒有告訴我爸爸得了什麼病,但聽她哭成那樣,我就害怕了。還沒來得及和小段說,我就坐最快的航班回到了家。令我沒想到的是,那時的爸爸已經躺在病床上意識恍惚,完全認不出我了。

“你爸爸在你走後不久一不小心摔折了髖骨,骨頭長不好,就一直癱在床上。天熱的時候,長了瘡和疹子,他又有糖尿病,傷口怎樣都愈合不了,就引起了並發症。大夫說,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一年多了……我爸爸在這裏躺了一年多,我卻什麼都不知道。我咆哮著喊:“為什麼到現在才告訴我?!”

原來如此,原來並不是什麼眷顧,而是它要收走一樣對我來說同樣珍貴的東西。

媽媽哭得更凶了:“你爸爸還清醒的時候,堅持不讓你知道,他想讓你把學業完成了。可是家裏真的供不起了。小霧,你怪我們吧,我們沒有能力讓你過得好……”

“媽,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

我跟媽媽抱頭痛哭,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世界裏那剛剛掀開黑幕的明亮一角,又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就這樣,我在國內住了下來。媽媽的意思是讓我先辦休學,有機會再去讀,我卻直接辦了退學。我拜托同學幫我收拾好東西,寄了回來,隻留了那張寫著“希望無無快點開心起來”的照片在那裏。

我停用了在日本用的號碼,一想到小段在那邊會怎樣瘋狂地尋找我,便偷著流了好幾晚的眼淚。

可是如今的我,背負著爸爸的生命、家裏的欠債以及太多太多無法預知的未來。我真的無法保持那樣平靜的心境去麵對小段了,我不希望這一切被他知道,那樣好的他,值得更好的人來配。

爸爸勉強堅持了三個月,臨走之前他突然清醒了,認出了我。他很高興,握著我的手,問我是不是畢業回來了,我也隻好騙他說是。當天晚上,爸爸便安靜地去了。我和媽媽為他守了三天三夜的靈,我哭了三天三夜,為了再也看不到的爸爸和我未知的人生。

爸爸走後,我在離家不遠處找了一份工作,工資中等,我和媽媽省吃儉用著,努力想把之前的債務還清。

魏曼就是那個時候出現在我生活裏的。他很高大,說話直來直去,不懂得什麼浪漫。但是他會在我扛不動飲水機桶的時候,從後麵不動聲色地接過去,感覺一點都不吃力的樣子;他會在我生理期不小心弄髒了椅子,窘迫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時,機敏地從旁邊丟一份報紙在我的椅子上。

那時候,距離我與小段失聯,已經過去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