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熊58(1 / 1)

(第四部分) 【過去】

為了讓小段好找到我,我約在玄武湖公園等他。我緊張得不得了,拚命壓製著想落跑的衝動。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甚至沒辦法坦然麵對他。

就在我盯著波光粼粼的水麵、不停原地轉圈時,他出現在我眼前;就在我抬頭的瞬間,他停在了幾步開外。

他一點都沒變,就像從兩年前拎出來一樣。而我,連發型都換了。這兩年,我自覺老了不少。

我們就這樣默默對視了有一分鍾?兩分鍾?好像有人在我們中間按下了暫停鍵。他終於走向我,輕聲叫道:“無無……”

往日的畫麵突然朝我撲來,他那一次從東京來大阪見我,那麼快樂、衝動,像個孩子。而如今,久別重逢,他卻淡定、克製,像個朋友。

這就是時間的力量嗎?

我們在公園裏踱步,中間始終隔著半臂的距離,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開始對我說,他發現我不見了之後的種種。

“我聯係不到你,一開始很擔心,直到我去你學校,看到你留給我的照片,我反而放心了。我知道你是自己走了,而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小段的嘴邊揚起了一點點弧度,卻像是苦笑,“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走得那麼突然,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

“我是有……”我停下來,所有的解釋一股腦湧了上來,想著隻要跟他解釋就好了吧,他一定可以諒解我的吧。

“我感覺自己被耍了。”

在我把“苦衷”兩個字說出口前,小段用淡然的語調,截斷了我的話。他的表情裏沒有責怪,他的語調一點也不激烈,可他卻說著這樣的話。

我仰頭望著他,突然張嘴吸了一口氣,我點點頭,說:“對不起,是我耍了你。”

他的表情已經明明白白告訴我,他曾愛我、恨我、埋怨我,可如今,他全都釋懷了。

可既然如此,他又何苦再來找我,何苦給已經習慣了漂流的我遞來一根已經快要腐爛的繩子呢?

“無無,我現在還在日本,已經在實習了。”他沒有接受我的抱歉,又自顧自說起了近況,“你呢,在做什麼?”

我?我能怎麼說?跟他說我在一家十幾個人的小公司裏每天端茶送水?跟他說我家還有欠款沒還完?跟他說我還對過去的一切念念不忘?

“我……沒做什麼。”

我隻有這一點點自尊能撐著,一直到跟他告別,我才癱軟地蹲在路燈下麵。我也這才發現,我的手掌因為拳頭握得太緊,割出了一個個深深的月牙。

“吳霧,你還好吧?”

我抬起頭,融了路燈的橘紅色的模糊視線裏,魏曼俯身望著我。

“你怎麼在這兒?”我狠狠抹了一把眼淚。

“你今天請假了,我不太放心就去你家看看,結果你媽媽說你沒在家,我就在這兒等你。”

也對,這是我回家的必經之路。

“你等了多久了?”我也隻是隨口一問。

魏曼看了一眼表,認真地說:“四個小時了。”

我愣了愣,突然笑了出來。我曾覺得,我和小段是命中注定,因為我們都是一見鍾情,這樣的緣分,才叫愛情。可是此刻我突然想通了,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一見鍾情,哪有那麼多的命中注定。愛情,或許還是要有人願意努力才行。

我默默等待了小段兩年,可他似乎並沒有等我。而魏曼等了我四個小時,或許四個小時和兩年,並沒有什麼區別。

“你還沒吃飯吧?”時間已經很晚了,他等了四個小時一定餓了,“跟我回家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