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歌行者(1 / 3)

塞外的風雪很快就滿滿地覆蓋了整片黃土,天上此時正下著鵝毛大雪,像是巨大的白色的鳥在天空中成群結隊的嬉鬧著,抖落下的羽毛如絲綢般柔順絲滑。此時的南方已是溫暖的春天,可是在這中原極北方的土地上,依舊是嚴寒的風雪之冬。

這裏有狼群,也有危險的毒蛇,在這裏每年死在狼口中的人至少三位數,經常能在沙地上看見人的破碎了的肢體,遺骸。

不過很多商隊喜歡走這條路,因為在這裏走私貨物絕對不會有人來舉報,絕對沒有,因為隻有少數有膽量的人才有這個本領在狼群中全身而退。

風雪裏,的確有這麼一群人,駱駝,騾子,拉著一車又一車的貨物,行走在白茫茫的雪花中,駝鈴一聲又一聲。那些人從嘴裏不斷地哈出一口白色熱氣,看來都是走了很遠的路才到這塞北的。他們的馬車上,還坐著一位衣冠華貴,看起來身價不凡的男子,男子相貌清秀,二十出頭模樣,身上穿著的也都是綾羅綢緞,這整個商隊似乎都是由他來管的。

男子看了看前方,表情變了,左手手背揚起,衝著後麵的人筆下停止的手勢。“不要再前行了,前麵剛好有一隻狼群,數量不多,但也絕對不少。”男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柔和,仿佛月光般的柔和。

“公子,我們有這麼多人還怕幾隻畜生?待我們準備準備火把和家夥事,宰幾隻狼給弟兄們好好享用享用,天天吃幹糧,我們可好久沒吃到肉了。”車隊最前麵,一個壯漢說道,他看起來像是個鏢師。

“你有把握殺死幾十頭狼嗎?”男子說。

“怎麼會沒把握,就連老虎,狗熊什麼的怪物我都殺過,害怕那些狼?公子隻管放心,不用怕那些畜生。”壯漢看起來十分有把握的樣子,他舔了舔他打磨得光亮的刀。

“如此最好,狼群就要來了。”男子指著前方,黑色的風雪裏,仿佛有幾十雙綠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他們。

現在他們已經成為獵物了,但是那是對於狼來說的,誰是獵物還說不定。

狼是很危險的動物,它們的族群之間有極強的默契性,它們在大漠中幾乎就是一種標誌,無論是速度,力量,攻擊的迅猛度,都足以讓人膽寒。

狼群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他們也在一動不動地盯著狼群,在不知道對手的真正實力的情況下,每一次試探都顯得極為重要,越是深藏不露的人越是可怕。

除了那位男子臉上依舊如同平靜的湖麵之外,其他人都打起了萬分精神,腦袋像是繃緊了的弦。因為他們麵對的不是人,所以絕對不能留情,敵人不死,他們就會死。

“小心點。”男子說道。

“上!”眾人先發製人,狼群也是朝著他們撲了上去,刀刃與狼牙交鋒。

突然一個變故發生了,一隻足足有一人抱的大蛇從冰天雪地裏突然出現,著實把正要交戰的人與狼嚇了一跳。那隻大蛇像是一條河把人與狼分開來。

蛇吐著信子,瞳孔陰森的看著狼群,誰也不敢動了,蛇對於未知的對手都是保持警覺的,隻要自己不動就不會有很大的危險。人看見蛇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動,誰的耐力好,誰就能獲勝。

男子笑了,說:“各位先不要動,蛇對人肉不是很喜歡,它們應該跟喜歡吃狼肉。”

其他人都鬆了口氣。

“趁現在我們快走吧。”男子說。

狼群則能讓獵物逃了?一隻狼忍不住了,想要繞過蛇,去追趕它的獵物,一看就是一頭餓狼,為了食物它什麼也不能忍了。

蛇一動,張開嘴就要咬它,那是一瞬間的事就足以讓一頭凶猛的野獸瞬間生不如死。此時這條蛇就像是人們的一道屏障,要想傷到人們隻有先打敗這條大蛇。

要知道,什麼也快不過進攻的蛇。

毒牙穿破了那隻狼的皮膚,毒液滲透進血管,隨著血液循環,開始發揮它的功效。一般來說,任何動物中了蛇毒,都要很快地找到解蛇毒的草藥才能夠活命,要麼把被咬到的部分切除,不然是活不長了。

狼哀嚎著,它哀嚎地很淒涼,不遠處傳來了跟多的狼嚎。

“它這是要尋求同伴。”男子說,“剛才我們跑還有希望,這次真的沒希望了,我們估計都要死在這裏了。”

果然,一大群狼氣勢洶洶狂奔著來到了那隻中毒的狼身旁,那隻狼此時正躺在地上,不顧雪地的寒冷,狼感覺到忽冷忽熱,蛇毒蔓延的實在是太快了,再不救治立馬就會死。

其中那匹最大的狼憤怒了,長嘯一聲撲向那條巨大的蛇,狠狠地咬著蛇的身體,不時有血濺出。蛇一痛,翻滾著,卻也逃不出狼口,隻能用那巨大的極粗的蛇尾死死地絞著狼王的脖頸,像是要致它死地。

兩隻極其凶猛的物種廝殺著,人們看了也不寒而栗,想要逃跑時發現其餘的幾十隻狼惡狠狠地盯著他們,就像是背後爬上了一條蛇,涼絲絲的。

“看來我們別想跑了。”男子說道。

“先看看吧,最好它們鬥個兩敗俱傷吧。”壯漢說。

“不,其實勝負已經分了,狼群的數量遠遠超過了那一條蛇,那條蛇最多殺死幾隻狼,可在它攻擊的瞬間,也就是它的上半身騰起進攻的時候,是無法轉向防守偷襲的另外幾隻狼,所以這條蛇找錯了獵物,必死無疑了。”男子分析道。

“那這條蛇起碼可以拖延一下時間,讓我們養精蓄銳。最好讓狼群付出一點代價。”壯漢說。

狼群圍住了那條大蛇,用利爪猛地抓撓著蛇的奇長的身體。很快,蛇的身體四分五裂了,狼群瓜分了蛇肉,之後,它們要麵對第二群敵人了。

“注意不要分散了。”男子說道,他已經準備了弓弩,上麵安放著五隻鐵箭,能夠射穿金石。

狼群緩緩地走來,眼裏都是凶煞的光。

它們都是天生的殺戮者。

“殺。”男子發出第一枝弩箭,射死了那隻與大蛇搏鬥的狼王,可是並沒有對狼群有多大影響,這樣反而更加激怒了狼群。

壯漢帶著幾個人衝殺入狼群,雪地立刻染上了一層紅色,腥味濃鬱。

“嗷嗚!”狼群的凶狠完全顯露出來,很快雙方都死傷慘重,幾隻狼崽還在撕咬著幾具人屍,品嚐他們的血肉。

“現在怎麼辦?”壯漢說道。

他們被狼群包圍住了,圍的水泄不通。

“莫非要死在這裏了。”男子歎息。

狼群正要發動最後一次進攻將敵人置於死地之時,遠方傳來笑聲,狼群一驚,看向漫天風雪裏的那人。

那是一名男子,英俊的容貌鋪蓋著殺氣,看向哪裏似乎都能置人於死地的殺氣!就是因為這殺氣,才讓狼群如此警惕這個男人,何況,殺氣畢露之人手裏若有武器的話,必然有人會因此斃命。

那個男人笑著,手裏是一把做工精致的長劍,劍刃足有三尺九寸,從劍柄到劍刃,先是寬六寸的闊刃,到了第二寸的地方斜斜的向裏延伸為隻有三寸的窄刃。做工絕對不像是中原的鐵匠之手。

男人快劍的切割弧度像是早就計算好的,能一瞬間取一匹狼的性命卻沒有任何血濺出來,刀刃清澈如水,沾染了雪後刀刃本身就已經可以當鏡子來照。

隻見男人毫不費力地張斬切著一匹又一匹的狼,坐在馬車上的男子暗暗吃驚:這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有如此厲害的武功,還有那把劍,刀鋒削鐵如泥。

狼群不再敢靠近了,紛紛落荒而逃,一個個像是喪家之犬。

“這位英雄,敢問尊姓大名?”男子跳下馬車道。

“我就是無名小卒一位,不需要過問我的名字,剛才出手相助隻是看在你們運送的貨物中有好多的財物,看來你們大有來頭。”他說。

“如果在下是想要些錢財,盡可以去取,我們不缺錢。”男子說。

“那好,就給我一百兩,當作報酬。”

男子一笑,拋出一袋銀子,道:“這裏有二百兩銀子。”

“多謝了。”說完他立刻轉身就想走了。

“等等,”男子說,“敢問這附近有什麼驛館可以停留過夜?”

“往前走二裏地就可以看見一家驛站。”他說著,頭也不回的走掉,消失在了風雪之中。隻聽得他在莽莽的雪野裏高唱著歌曲,且歌且行:

雪花把天地渲染成白色

如同絲綢般

卻也掩蓋不住傷痕

古今誰能

不以成敗論英雄者

高山流水

誰退卻紅塵

隻願對知己紅顏當歌

我在亂世

歌行千裏

“真是一首令人傷感的歌啊。”男子感歎道,他回過頭,看了看茫然的眾人,雪染白了他們的冠。

男子一笑,“快些走吧,再過一會天就要全黑了。”

“是。”

這個驛館的門很久沒有被打開過了,雖然裏麵有很多人圍著熱氣騰騰的火爐喝著香甜的熱酒暖身子,每一個人臉上都是高興的表情。因為這些客人是很久之前就來到這裏的,他們就在驛站裏住,他們有些是惡名昭彰的逃犯,有些是孤傲的遊俠。塞外的天氣極端惡劣,雪下個不停,溫度低到吐口唾沫立刻結冰。

不管外麵天氣如何嚴寒,室內都是那麼溫暖,因為人多熱鬧,這裏有很多人結拜成了兄弟,一起喝酒,一起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