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吉米在沒有律師的情況下,上了庭,法官給了他和嫖客一樣的待遇。那天羅霄也在旁聽席,她根本想象不出來,美國居然有這種匪夷所思的判決,稀奇古怪得地球人都沒聽說過。美國法官判吉米和兩名嫖客在法院門口扮小雞。那一天,三個人套上明黃色的小雞服裝,從頭一直套到腳,雞頭和雞尾都和戲台上的一模一樣,沒人看得清他們的臉。街上來來往往的人,隻看見三隻人裝的雞,異常醒目地立在法院門口,每個人手上舉著一個鮮豔的牌子,上麵寫著:曼德維爾沒有養雞場。(NoChickenRanchingMandeville)曼德維爾是他們所在的地區,而養雞場是當地妓院的代名詞。羅霄在電視上看的新聞,知道其中有隻雞是吉米扮的。她想起中國人說妓女是雞,沒想到美國人也讓嫖客扮雞,這人類的想象力真是驚人地相似。
她覺得那法官真是別出心裁地歹毒,肯定是個變態。羅霄通過吉米這個案件,才知道美國許多法官喜歡異想天開,曾經判一個遺棄小貓的女人在黑森森的林子裏待上一夜,讓她嚐一嚐黑暗孤獨的滋味;有一個憤怒的中年人向警察罵了一句“你是豬”,結果被戴上了手銬,法官判他在豬圈裏待了一個白天;有個十幾歲的高中生在公共場合大吵大鬧,不聽勸告,麵對法官時,被判坐在國家公園的大樹下思過。
加州炎炎的夏日裏,天空沒有一絲的雲,藍得讓人心慌。白花花的太陽,又毒又熱,把風兒都毒死了。他們頭頂太陽,穿著密不透風的小雞服,還要高高舉起牌子,接受路人的注目和嬉笑。羅霄看見電視裏,有人跑過來和他們合影,還有人拿出筆要求簽名,但是他們的手在雞爪子的套子裏,捉不住筆。地球之大,世界之廣,恐怕也找不到這樣的風景。
吉米扮了三天的小雞後,終於得到了人身自由。那天羅霄專程開車去接吉米,他明顯瘦了,但是精神很好,眼睛很亮,他認為扮三天的小雞還是很值得,減了肥不說,還省下了巨額的律師費和保釋費,至少節省了幾萬美金吧。吉米很為自己的英明決策得意。
“美國的律師喝人的血不要命的。”吉米說,“全都是吸血鬼。”
羅霄說:“你小聲點,這周圍的人全是吸血鬼。”
“誰是吸血鬼啊?”身邊傳來一陣爽快的笑。
羅霄嚇了一跳,她勸吉米小聲點,沒想到自己的聲音還是被人捉到了!抬頭一看,又嚇了一跳,居然是瑞克!貝笛的未婚夫怎麼突然出現在這兒?羅霄真是嚇糊塗了,瑞克是律師,他要辦案,經常行走在法院和監獄這樣的地方。
她隻好尷尬地對瑞克笑,不得不把吉米介紹給瑞克。她知道貝笛一定恨死她了,但她沒有選擇,因為吉米已經主動同瑞克握手,大大方方告訴瑞克,他是幹什麼的,是怎麼進去的,怎麼扮的小雞,然後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說,先前無數的床上運動,也減不下肚子的脂肪,演了幾天的小雞,肚子上的肥肉大半都消滅了,比找醫生動手術還有效,而且這不出錢的好方法既健康,又環保。
羅霄本想拉著瑞克離開這是非之地,沒想到吉米和瑞克還聊上了勁,最後還交換了名片。羅霄隻有在心頭狂喊:“完了,完了,貝笛死定了!”
上了車,羅霄狠狠瞪了吉米兩眼說:“你知道剛才那人是誰嗎?貝笛的未婚夫啊!”
吉米這才醒了,他說:“難怪你當時想催我走,對我又是瞪眼又是做鬼臉,還好還好,我們沒有出賣貝笛。我不過想多交個朋友,看得出,他也有興趣。”
“他也有興趣?”羅霄冷笑道,“要不是我和你在一起,他會有這樣的興趣?恐怕這時候他已經和我的男人在交換信息了。”
吉米聽了,一陣歎息,忙說沒想到,對不起,羅霄好心幫他,他卻把人家害了,著實過意不去。羅霄搖搖頭,眼睛裏一陣暗,一陣亮,像夜空裏閃爍不安的星。好半天她才說:“該來的遲早會來,與其心驚膽戰遮遮掩掩過日子,還不如早一天麵對殘肉和骨頭,因為真實的東西總是血淋淋地殘忍。”
吉米忙說:“要不給貝笛掛個電話?”
羅霄於是拿出手機,可惜貝笛沒有接聽。羅霄知道這個時候正是貝笛的上班時間。要不要給她留個言呢?正在猶豫間,吉米忽然大叫了起來,原來她心不在焉,差點把車撞在路欄上。還是命最重要!她不想白白犧牲。
“下了車再打吧。”
就這麼一個小念頭,讓貝笛錯過了最佳的應急時間。後來她們才知道,就算有最好的應急措施,也什麼都晚了。
23.心靜了,哪裏都是故鄉
羅霄知道這一天會來。她也沒想過什麼應急措施,因為孫華肯定會細細問她。一切都聽天由命吧,這些天她太累了,累得無話可說,不想費勁編故事。
孫華的肚子早就裝了一堆的問號,羅霄一回家就看見了他的臉,冷得沒有任何表情,就知道瑞克早通風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