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是蓮花生大師出生之地嗎?我好奇於他的出處。
不是。多吉說,蓮花生大師的出生地在印度西方鄔丈那國,也就是今天的巴基斯坦。
那他為何是從西藏騎虎而來,而不是從印度或者巴基斯坦?
多吉說,蓮花生大師在到達不丹之前,應藏王之邀,前往西藏弘法,調伏了黑教,使藏民得以改宗正統藏傳佛教。蓮花生大師被認為是阿彌陀佛之意的化身,親身示現不生不滅之真諦,把佛、法、僧完整的聞、思、修體係在西藏建立起來的最重要的導師,他是藏密的開基祖,也是藏傳佛教中最令人尊重的祖師。受所有藏人敬愛,被稱為“咕嚕仁波切”。
他與蓮花又有何關聯呢?我發現我貌似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一些問題,皆隻是與佛無關的極淺薄的題外話。我對佛的世界所知甚少。
多吉似乎也察覺到我對佛的典故並不是很感興趣,隻輕描淡寫地告訴我,因為蓮花生大師出生於湖中蓮花,故名“蓮花生”。
蓮花生大師對我來說,隻是發生在遠古時代的傳說。而我更關心的是眼前的人和發生在眼前的事。我還是想不明白,貢布他們選擇來此結束生命,就隻是為了仰慕蓮花生大師當年的神通廣大嗎?
而多吉的意思是,這是一條通往贖罪之路。任何有罪之人,隻要抵達虎穴寺,無論他前世今生所犯下的罪孽,皆會在此得以贖清。
我有些不敢相信。我重新打量我此刻正在走著的這條山路。
多吉又說,身上有罪孽的人,在去往虎穴寺的路上,有些人會嘔吐,而有些人會莫明其妙地拉肚子。很靈驗。
我將信將疑。每個人身上多少會帶些罪。人生來即罪。難道我們每個人上山都得上吐下瀉不成?我在心裏想著,我是否走到半山腰,也會發生嘔吐或者拉肚子的事件?
多吉說到的贖罪,不禁讓我想起哈姆。貢布曾對我不止一次地說起過,他到不丹是為尋找哈姆。難道哈姆在貢布之前也到了虎穴寺?貢布是否就是哈姆?一重又一重的疑問再次向我湧來。
我忽然問多吉,你知道哈姆嗎?
哈姆是誰?多吉一臉茫然。看他那樣子,應該從未聽說過有哈姆這個人。而貢布和多吉這麼多年的交往,按理,應該知道貢布的另一個名字。如此想來,貢布真的不是哈姆?是否,貢布從未跟多吉提起過哈姆其人其事?還是,貢布一開始就在他的故事裏編出了一個人名叫哈姆?
於是,我旁敲側擊又轉彎抹角地向多吉打聽關於貢布的故事。要是貢布的故事和哈姆的故事恰好雷同,那麼,我還是會覺得貢布就是哈姆,認為哈姆隻是貢布杜撰出來的一個名字。
山路彎彎,我們走一程,站在路旁休息一陣。主要是我走不快。幸好有根拐杖,省了很多腳力。要不是我老拖後腿,多吉一個人早爬到頂了。我看他爬山路一點也不覺得累,輕鬆自在,猶如在平地上散步。
一路上,我都在問多吉關於貢布的一些事情。我問得斷斷續續,多吉也答得斷斷續續。但是,基本上可以從多吉描述的語言裏,尋找出這幾個人的一段心路曆程。在我聽來,他們每一個人的經曆都令人驚心動魄。然而,多吉在述說的過程中,卻自始至終隻用一種極其淡然的概括性的語氣,仿佛在說一些與他根本不相關的人的故事。還是回到多吉斷斷續續的口述中去吧——
我和貢布、拉巴、強巴,還有紮西,都信奉藏傳佛教。我們都是分布在藏區寺院裏的僧人。
那是十年前的事,各座寺廟都有不同的寺規,我們之間本不相識。後來,寺廟需要擴展、生存,前來朝拜、需求加持的人也逐漸多起來,一部分僧人被調去為遊客講經布道,並接受客人的物質和錢財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