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王見他這麼直白說出她的身份,嚇了一跳,袍子裏的手緊了緊,竟然微微出汗了。
寧遠舟單膝跪地,道:“臣,寧遠舟是此次大安使團轄製使,如果禮王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與我說,另外。”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窗外,禮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雖然馬車門被關上根本看不到外麵的情況,但車窗是可以隨意打開,而且車窗隻是用席簾遮住了而已,寧遠舟輕輕掀起開來一角,寇柔然就能看到車攆旁的王女官,本來攪弄親王蟒袍的袖角,看到王女官的那一瞬,下意識的手往袖口裏縮。寧遠舟把這一切看在眼底,想到這也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心裏一軟,柔聲道,“我看這王女官並不能勝任使團教習女官一任,我為殿下從渚國尋了一位女教習,依我看她很適合教授殿下一切關於南朝的國事國情,依殿下之意呢?”
寧遠舟將這個選擇的權利交給她,如果她同意那說明這次南國之行還有得的救,如果不同意那就說明這個女禮王在有強力助力的情況下依然怯懦軟弱,此次南國之行必定露餡,那他們這些人,必然會死在南國。而這個結果,無論如何寧遠舟都不能接受,所以他隻能另想其他辦法。
馬車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寇柔然在袖口兩手互掐,當她不經意間看到寧遠舟真誠的眼神後,不知不覺就脫口而出,“那,就依你之見。不過,不過本,本王要先見見這個渚國的女教習。”
“還有,你不要跪著了,很累的,其實,我也不是什麼禮王,就像你先前說的那樣大家都能看出我的身份,我,我根本沒有你想的那麼尊貴。”寇柔然眼角慢慢濕潤,很快就要溢滿了水珠。她讓寧遠舟起身,但聲音是逐漸消減,直到最後已然都聽不清了。寧遠舟微微一笑,這個禮王不僅給了他一個滿意的答複,還給了他一個意外之喜。
“你坐吧,”寇柔然看著寧遠舟還單膝跪在那裏,掃視了一圈車廂,最後悄聲道:“要不你坐這裏吧?”寧遠舟潸然一笑,直接坐在她旁邊,看的出來她很緊張,想必從小長在深宮裏,見過的男人除了皇帝之外,也就是太監了,哪有離男人這麼近過。不過寧遠舟確實毫不在意,入南之後免不了都是男人,所以這也是一個提前的心性訓練吧。
“你知道我的名字了,我能知道你叫什麼嗎?”
“我,我叫寇柔然,是先,先帝的九公主。”寇柔然看到寧遠舟的溫柔和煦之後,顯然不再那麼在他麵前拘束自己,或者說她本能的想親近寧遠舟。
聽到寇柔然的回答,寧遠舟才知道她是寇流蘭的九妹,她剛剛想說“先帝”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讓寧遠舟心神微微一動,想不到這個公主如此不一般。之所以說先帝的時候猶豫了,那是因為安國建國不到五十年,開國皇帝就是現在的安帝,所謂的先帝不過是前朝琅國的大將軍罷了,寇柔然能認識到這一點,顯然不一般。
正欲說話的時候,外麵響起女官粗厭的叫喊聲,“殿下,不知你好了沒有。”言行舉止皆是張狂粗鄙,絲毫沒有將這個國禮冊封的禮王放在眼裏,寇柔然聽到這聲叫喊下意識就要回複,但寧遠舟將手指微微靠近她的唇邊,示意她不要出聲。輕聲道:“你待在這裏,我去處理就好了。殿下不是想見新教習嗎,晚膳之後我帶她來見殿下。”
寇柔然柔聲道:“好。”
下了馬車之後,寧遠舟又換上了那副懶散的樣子,南國之行他隻是擔心身邊這些好友出了岔子,除此之外他並不擔心什麼,論武功雖然不能萬軍叢中過,滴血不沾身,但也差不多,論智謀,這天下能出其左右者寥寥,論勢力,司徒蘭芳傳來消息,整個風月樓盡在掌控之中。
當然這也得益於寧遠舟護送使團符合李醴等的心意,才沒有什麼阻攔,再一個還是司徒家的這位長公子,自幼便才華橫溢,後來傾慕寧遠舟,主動拜入其身下。最後也可以看出寧遠舟雖然不在樓中多年但其影響力卻沒有太大的削減,雖然這也有趙季不作為的因素。
外麵的王女官一直在外麵喋喋不休,見寧遠舟磨蹭這麼久才下馬車,怒氣衝衝的上前質問,“難道大人不知道禮王要休息了嗎。”
這時於十三突然冒了出來,笑嘻嘻的道:“這位姐姐,究竟是禮王殿下要休息,還是姐姐你,要休息呀?”於十三話風一轉,戳穿她的謊言,王女官頓時麵色羞怒,指著於十三的鼻子就要發作。
於十三也不慣著她,眼見上前就要動作,就快靠近的時候卻玉扇一閃,又閃步挪開,王女官本要伸手擋住,但久久不見動作,拿開手才發現自己被戲耍了,當即就要發作。寧遠舟見情況差不多了,輕輕咳了一聲,錢昭立刻會意,抬手停下使團車隊。
後麵的王女官發現車隊停了,也不管於十三了,當即就要衝上前質問寧遠舟。寧遠舟神色淡漠,對著使團上下朗聲道:“王女官囂張肆意,蔑視禮王殿下,侮辱本官,德行不正,不足以擔任使團女官長史。我既奉命製轄使團,就要確保使團一切順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