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澤凱突然沉默了,但這沉默很短暫,大概隻有一秒的時間。
“大海之水,朝生為潮,夕生為汐。不知顧小姐的這個汐字,可是這‘夕生為汐’的‘汐’?”
莫澤凱的話題轉得太過突然,顧寧汐不明他這麼問的目的,不過她還是答道:“是。”
“顧小姐,如果我答應,隻要你不再和我們莫家有任何牽連,我就滿足你一個心願,這筆買賣,你覺得如何?”
莫澤凱的這個許諾,無疑是給顧寧汐最大的讓步,而且莫澤凱說的這個心願,很顯然就是指可以幫顧寧汐報仇,意味著她和莫彥東的約定,都能通過這個“心願”達成,甚至隻要莫澤凱一高興,還能順手幫她把顧氏推上另一個高峰。
以莫家的財勢,顧寧汐毫不懷疑莫澤凱能夠幫她達成這一切,甚至比起莫彥東,莫澤凱還能夠更輕而易舉地幫她達成這些目的,而她,也無需麵對莫家的爭鬥,無需日日勾心鬥角,無需擔驚受怕,更無需得罪蔡雅雯這位貴妃,莫澤凱這位皇帝。
她可以更快捷地達到原來想要達到的目的,而現在,隻需要她一句首肯的話。
“莫公盛意拳拳,寧汐十分感動,但莫公的好意,寧汐隻能心領。”
顧寧汐這麼說,聲音裏沒有絲毫的猶豫。
“顧小姐是信不過我?”
顧寧汐搖頭:“不,莫公一言九鼎,寧汐怎會不信。隻是我說過,嫁給彥東,是寧汐現在的最大的心願,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加重要。”
莫澤凱不說話了,他隻是看著顧寧汐,仔細地端詳著她,仿佛這個時候,才是他與顧寧汐的初次見麵。
“彥東那孩子,到底給你灌了什麼**湯,讓你對他死心塌地至此?”莫澤凱的聲音依舊波瀾不驚。
“我說過,他有大恩於我,”顧寧汐頓了頓,“而且,他是第一個親自給我做飯的男人。”
說到這,顧寧汐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莫公也許覺得這隻是小事,但對於寧汐來說卻不是。顧家雖然比不上莫家,但也算是大戶人家,說句自大的話,從小對我獻殷勤的男人並不少,但其他人不是給我買禮物就是顯擺他們家的財富,最多就是說兩句甜言蜜語,我知道,在他們眼裏,我其實隻是顧槐的獨女,我是顧寧汐還是顧三,根本都不重要。”
她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抿著淺淺的甜意,“隻有彥東不是,他待我如尋常女子,他會因為我去收拾玻璃而生我的氣,但我知道他隻是擔心玻璃會刮傷我的手,他知道我害怕和他睡在一起,就自己去睡沙發,卻不會告訴我這點,還假裝和我睡在一起,因為他怕我會愧疚。他會直言我學不會廚藝,卻又不厭其煩地教我如何炒菜,怕我切菜會切到手,就執著我的手一點點地教我。在我還沒看清嚴昊天的真麵目以前,我以為他對我的溫柔寵溺就是喜歡,卻不想那隻是男人追女孩的套路而已。隻有彥東是對我真心的,是他教會了我,什麼才是真正喜歡一個人。”
莫澤凱聽著顧寧汐的這番話,眼裏掠過數道變幻莫測的光影,顧寧汐不敢揣測自己這番話對莫澤凱的作用有多少,畢竟她已經被他的不按常理出牌弄得沒有信心了。
“顧小姐,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我,還與我的二夫人撕破了臉,你還沒入我莫家的門就已經是一手的爛牌,而你卻還要繼續這盤牌局,難道是覺得有大夫人做依靠便萬事大吉?”
“寧汐怎敢有這樣的想法,隻是寧汐知道,以莫公之聰敏,即便寧汐不把這些話坦白出來,您一樣能猜到我心裏所想,與其遮遮掩掩,倒不如直接說出來,總比司馬昭要坦誠一些。”
顧寧汐這既是拍馬屁,也是說實話,莫澤凱是很聰明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莫家如今的內鬥,他也了解莫彥東和馮月的想法,知道他們對莫家家主這個位置是不會放鬆,而她既然嫁給了莫彥東,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
她之所以敢對蔡雅雯說那番話,是因為她要告訴莫澤凱是蔡雅雯先惹的自己,或許莫澤凱早就知道這一點,但顧寧汐得讓莫澤凱知道她也知道這一點,而她也很清楚,即便她沒有和蔡雅雯撕破臉,蔡雅雯也很明白自己是她的敵人,從本質上來說根本沒什麼分別。
“既然顧小姐這麼執著,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說著莫澤凱起身搖了搖壁爐旁邊的搖鈴,站在門外等候的琳琅立刻推門而進,“老爺,不知有什麼吩咐?”
“你通知東苑和南苑,讓夫人和三太太帶著少爺們來西苑一趟,還有,讓彥斌和你家太太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