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王者永無安寧,這是莫澤凱最後送給她的話。
如果說她之前還有些迷茫和糾結,那麼在那一刻,她就全部釋然了。
她不再隻是顧寧汐,不再隻是顧氏集團的總裁,她還是莫彥東的妻子,是未來莫家的夫人,她可以享受這份榮光,也可以承擔這份榮光背後的黑暗。
她既已選擇了他,就不會讓他獨自承受這王冠的重量。
不知是不是心裏錯覺,莫彥東隻覺得顧寧汐的手比剛才更暖了,他看著顧寧汐,心裏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可最終說出口時,隻彙成一句:“汐,謝謝你。”
“不,要說謝謝的人是我。當我深陷泥沼的時候,是你告訴我你不會放棄我,是你承受了我的謾罵,承受了我的醜陋。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出那段陰影。”
想起自己那一次次毒癮發作的樣子,她就覺得自己能變回一個正常人實在是太不可思議,“東,我們的路還很長,也許前方的路很黑暗,但是隻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會覺得迷茫和害怕。我會依靠你,可我也希望你能依靠我,答應我,不要什麼事都獨自扛著,好嗎?”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不嗎?”他把她擁入懷裏,輕輕吻在她的眼上,然後側過身對著顧槐的墓碑道,“爸,謝謝你把汐帶到我的身邊,請您在天上好好看著我們,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這時剛拜祭完媽媽的王曉萱在遠處看到他們的背影,欣慰地笑了,看來她是不用當這個司機,可以直接去酒店等吃飯了。
不知為何,王曉萱本以為自己是不想結婚的,可是看到顧寧汐和莫彥東這麼幸福的樣子,她的心底竟有一點想安定下來了。
可是她想,誰會喜歡這樣聲名狼藉的自己呢?搖了搖頭,她到底在想什麼,這一點都不像她王曉萱。
想著想著,不覺間她已經走到了停車場,就在她走到自己的車前準備進去時,卻看到旁邊停著的車裏走出來了一個男人。
“小東,我已經到陵園了,你們什麼時候過來?”
陸允庭一身黑色襯衫,俊美的臉上寫滿了冷酷,王曉萱望著他的側臉,一時間驚呆了。
就在她驚訝的時候,手機發出了顧寧汐專屬的鈴聲。
“曉萱,我和爸爸聊完天了,你和阿姨聊好了嗎?對了,忘了告訴你,東剛來找我了,我們現在正往停車場趕,允庭也到了。”
陸允庭,王曉萱聽過陸允庭這個名字,她知道他是陸司令的獨生子,是莫彥東的好兄弟,也是莫彥東的伴郎。
“好,那我回車裏等你,你們到了告訴我。”
陸允庭把電話掛了,餘光瞥了一眼正呆呆地望著自己的王曉萱,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正打算回車裏時,卻聽到她的聲音響起。
“等等!你、你是陸允庭嗎?”
王曉萱看著陸允庭的背影,不知怎麼地就喊了出口,陸允庭轉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王曉萱,點了點頭:“我是,你是?”
“王曉萱,小汐伴娘。”
“哦。”對於王曉萱這個名字,陸允庭還是知道的,當下收斂了自己的冷酷,對王曉萱道,“你好,初次見麵,我是陸允庭。”
初次見麵?王曉萱心下笑了笑:“恩,初次見麵,重新介紹一下,我叫王曉萱,以後請多多指教。”
一個月後,海市迎來史上最盛大的婚禮,在那個繁星璀璨的夜裏,所有人通過電視直播或在現場見證了那對新人的甜蜜。在多年以後,每當這個世紀婚禮被人們提起時,那份甜蜜與盛大,仿佛猶在昨日。
顧寧汐與莫彥東正式成婚後,莫澤凱也宣布正式退位,把莫家家主的位置給了莫彥東,而他沒有選擇繼續留在莫家,而是要到一個小島上生活,同時,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他要把已經有些瘋癲的馮月也一同帶走,而莫晚晴也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要跟著莫澤凱和馮月一起去那個小島。
莫彥東問她舍得自己和嫂子嗎,莫晚晴說當然不舍得,隻是她知道他們有彼此,也有好朋友在一旁支持著,可是莫澤凱和馮月,就隻有她了。
她放心不下他們,所以她隻能選擇去陪他們。
就因為莫晚晴這句話,所有的不同意都變成了同意,出發的時間,安排在半個月後。
“父親。”
莫彥東和莫澤凱並肩站在甲板上,莫澤凱看著那遼闊的大海,說,“彥東,你覺得大海最大的魅力是什麼?”
“海納百川,我覺得是包容。”
莫澤凱輕輕一笑:“是嗎,這回答倒是很像你的風格,彥東,你是一個優秀的孩子,唯一的缺點是太過心軟,就像你對待馮家和沈家一樣,雖然把他們家族的生意毀了,卻沒做到斬草除根。”
莫彥東剛想說什麼,卻見莫澤凱擺了擺手:“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現在你才是莫家的家主,以後莫家會變成什麼樣子,全看你這個家主的方針。隻是我想提醒你一點,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就像這大海,表麵上看起來平靜無浪,可在這大海之下,又上演著多少弱肉強食的戲碼。”
“所以,該狠心的時候就該狠心,就像你明明恨我,明明擔心我的存在會成為你的掣肘,就不應該因為顧忌晚晴,而選擇放過我。”
莫澤凱說得很平淡,而莫彥東也沒打算說什麼辯解的話,畢竟莫澤凱說的都是事實,而現在的他,也無需再去掩飾什麼。
“我這輩子最恨的事就是自己姓莫,隻可惜我沒得選,我曾想過毀滅它,可是我沒有這份勇氣。我知道你也恨著莫家,所以,如果你想毀了它,我也不介意。”
說到這,莫澤凱轉過看著他,“隻是有一點你要記著,那就是無論你願不願意,你都無法改變你是莫家人這個事實。”
最後莫澤凱還是沒有讓莫彥東送他們去那個小島,臨別時,莫晚晴把一個信封交給了莫彥東,讓他轉交給顧寧汐。
當天晚上,莫彥東把信封交給了顧寧汐,信封裏有一張紙條,紙條裏說她房間那個保險箱裏有一幅畫,是送給顧寧汐的,同時寫了保險箱的密碼。
顧寧汐和莫彥東找到了這個保險箱,保險箱裏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張畫,顧寧汐看著那副畫,畫的背景是一個舞台,有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孩在拉小提琴,看樣子是在參加比賽,那畫的右下角寫了一行小字:送給我的天使姐姐。
“原來你就是那個時候的拉愛的禮讚的女孩。”
其實莫晚晴的腿因為小時候車禍被截肢了,她的雙腿其實都是假肢,這件事顧寧汐也是最近才知道,所以當時馮月和莫彥東才會對她蹦蹦跳跳的行為尤其擔心,而為了保護莫晚晴,她才會不被允許在外麵讀大學,就像一隻金絲雀一樣,被禁錮在莫家裏。
而這場車禍的始作俑者,其實是莫彥東,可莫晚晴在醒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是對馮月和莫澤凱說其實是自己非要哥哥帶出去玩,也是她自己沒看紅綠燈就過馬路,才會被車撞到,而要不是哥哥奮不顧身救了她,她就不是腿被壓斷這麼簡單了。
正是因為莫晚晴的辯解,所以莫彥東才幸免於難,事後莫彥東問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她說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不這麼說,哥哥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我知道媽媽偏心我,哥哥一定會很難受,所以無論哥哥對晚晴做什麼,晚晴都不會生氣的。
就是這樣,莫彥東才如此珍視莫晚晴,而他能夠在莫家順利地發展,也不知莫晚晴在背後為他助了多少攻。
而莫晚晴被截肢之後,雖然表麵上沒說什麼,可其實她一直都很難受。有一天她向馮月提出想出去散心,馮月雖然很不願意,怕她又會出什麼意外,但是見女兒越來越消瘦,又怕她會自己一個人偷偷幹什麼事,於是就答應帶她出去,剛好那時候大劇院有少兒小提琴的比賽,於是馮月就帶她去了。
而他們都沒想到,當晚莫晚晴回來一反常態說一定會努力學習小提琴,馮月當然是很高興了,而莫彥東則問她原因,她說她在那裏聽到一個姐姐拉愛的禮讚,當時她覺得自己就像看到了天使一樣,她才發現,原來小提琴的聲音可以這麼好聽。
“所以,晚晴才會一直覺得和我很熟悉嗎。”顧寧汐閉了閉眼,“我還以為這隻是她的錯覺。”
顧寧汐低頭看著這幅素描畫,“她是什麼時候發現我就是那個女孩呢?可當時我根本就沒發現她,晚晴也是,怎麼不和我當麵說,留下這幅畫就走了。”
“她大概以為莫澤凱要帶著馮月去小島是我們的決定,所以才擔心這幅畫會影響我們的決定,”莫彥東也看著那幅畫,“以前總覺得晚晴不諳世事,可現在看來,其實她什麼都知道,隻是一直不說而已。”
“東,突然好怕我們的孩子也要經曆這一切。”顧寧汐靠在莫彥東的肩膀上。
“不會的,我不會讓他們經曆這一切的。”莫彥東擁著她,“而且對我來說,這裏不再是冷冰冰的鐵牢,而是我們的家,我們的家很溫暖,不會出現這樣的事的。”
顧寧汐依偎在莫彥東的懷裏,雖然顧寧汐仍然不知道前麵等待著他和莫彥東的會是什麼,但此時此刻的這份溫暖,卻給了她極大的勇氣,讓她能無懼麵對任何的挑戰與荊棘。
她仰起頭,輕輕吻上了莫彥東的唇,窗外夜涼如水,繁星璀璨,那夜空裏最閃耀的星星一閃一閃的,似是誰在喃喃低語,而那漫天的星子也隨著他的閃爍而閃爍,默默地守護著他們,祝福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