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街道上鐵樹銀花,車輛穿梭。酒吧裏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宋然在一家Disco酒吧的角落裏,沉默地喝著酒。幽藍的燈光映照出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以及他手上,那杯散著酒香的透明液體。而舞池中央則被晃眼的燈光照出一塊聖地,其中紅男綠女盡情搖擺著腰身,如一條條光鮮閃亮的水蛇。
震耳的音樂聲中,宋然除了右臂反複往口中送酒的動作外,仿若一尊石像。在他再次將一杯Vodka送至唇邊時,桌上的手機響了。
宋然看也沒看地按鍵掛斷,然後將杯裏的酒一飲而盡,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他咽下的隻是一杯白水而不是一杯酒精濃度達到六十的烈酒。
手機鈴聲不折不饒。掛斷三次後,宋然接起。
“大哥,你在哪裏啊!”十萬火急的語氣,聲音有點熟悉。
宋然撫了撫脹痛的太陽穴,耳邊是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他毫無感情地問,“你誰?”
“我誰?你說我是誰!”那邊抓狂了。“怎麼這麼吵?你、你在迪廳。天呐,Riochar,你又在喝酒!”
這個“又”字,令宋然想起來對方是誰。他勾了嘴角,淡道,“許楠,我沒喝酒。”
“得了吧!你的聲音裏都透著醉氣!我說Riochar,你現在在哪?”
“迪廳。”
“我是問城市?你在哪個城市!你丟下一句出差就走了,把諾大的公司丟給許風一個人,你是不是腦袋……”後麵的話許楠沒說,確切地說,是沒敢說。
“他應付得來。”說話間,宋然拿起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應付得來就不會可憐兮兮地來向我求助了!你不想想,騰雲掌舵人不在,誰不想趁虛動點手腳!你要是再不回來……”
“不會倒。”宋然懶散地吐出三個字,掐斷許楠的火氣,然後,利索地掛斷電話,順手關機。
“靠!不是真為了一個女人吧。”許楠那張俊秀的娃娃臉被不解和憤怒填滿。摔下電話,他撥開眼前的劉海歎了一聲,轉身投入騰雲海浪般的文件中。沒辦法,誰讓他講義氣呢!
放下手機的同時,宋然的胃裏一陣緊縮。他身體一頓,汗珠頃刻下來。宋然攥緊拳頭,前一刻還紅潤的薄唇立刻失去了血色。他看著桌上透明的杯子裏,還在冒著泡泡的橙色液體,指尖微顫地捏住杯腳,仰頭,一飲而盡。
本已無處沉淪,這樣也不錯。宋然拎起西裝,捂著如同有刀子在翻攪一般的胃,姿態優雅地離去。
一個吻,並不足已將兩人的關係改觀太多,卻可以將他們的電話單改變太多。
坐在醫院走廊裏,再次接到林凡電話,聞秋已化無奈於無力。她的聲音近乎請求,“拜托,林老師,你別再打來了,我現在很焦慮啊。”
那端傳來一聲輕笑,“怎麼樣,看上醫生了嗎?”
聞秋歎氣,“沒呢,在排號。”說完她看著坐在旁邊懨懨不語的女孩小琳,眉頭不自覺攏起。
“要不我過去陪你吧——十分鍾?”
聞秋無奈溢出笑聲,“一會兒你還有課吧。林凡,別鬧了。”
掛下電話,聞秋的心情竟然平靜了很多。想到男子掛下電話後或許會是一張狡黠的笑臉,她笑歎了一聲,轉頭去詢問小琳。
“肚子還痛不痛,你別擔心,一會兒媽媽就來了,再堅持一會兒,好不好?有哪裏很難受要和老師說。”
小琳乖乖點頭,細瘦的小臉有些蠟黃的顏色,無力的說不出話。
“是急性腸炎。”醫生給出診斷,開了些藥。掛完一瓶點滴,小琳母親正好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