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十曲 宗師風範 玉鼎恩仇(2 / 3)

“以我老人家看,那兩人出自一個與玉鼎教有宿仇的門派。說起玉鼎教,相傳是上古部族指庚氏……”

墨石翁才講了半截話,就聽台上一人朗聲道:“我們本來自信能在真人手下撐過一招半式,日後好向人誇口。但剛剛反複思量,改了狂妄念頭。這就告退。冒犯之處,真人莫要見怪。”

圍觀人叢中頓時一片哄笑。那兩個中年男子不為所動,上前齊齊躬身施禮。墨石翁幹笑道:“智者千慮,必有……”青簡的嘴角忽然向上微微牽動,幽然道:“那兩人有古怪。墨翁這次怕是料得不差。”

這邊烏鴉嘴剛說完,台上便出了變故。一股黑氣衝天而起,與邪法祭煉的煞氣不同,這股黑氣裏沒有血腥和怨毒,卻帶了凝重的陰晦和肅殺氣息。台下個別修為淺薄的修士忍不住當場嘔吐。細心人早發現紫度真人腳邊多了一條銀灰色的水帶。那水帶隻有巴掌寬,無物驅使卻在緩緩流淌,周而複始,像一條咬住自己尾巴的銀蛇,把紫度真人圍在當中。先前前唯唯諾諾的兩個漢子手舞足蹈,大呼小叫,狀若癲狂。

“師父料事如神,那兩人果然有詐。”費九的馬屁準頭太差,換來老神棍的冷哼。

朱六小心翼翼地說道:“他們使得似乎不是中原道術,倒有點像南疆一帶巫術。”

墨石翁臉色稍霽,口中卻道:“什麼南疆巫術?胡說八道!”見朱六麵紅耳赤,又道:“能有此見解也算不錯了。”朱六聞言喜上眉梢,偷偷衝費九眨了眨眼。

費九咬牙切齒,暗自後悔讓這胖子賣弄見識,在師父麵前搶了風頭,忙道:“依師父高見,他們用的是哪個門派的道術,怎會如此凶猛?那灘水大有古怪。”

“那水叫陰泉,又名黃泉。那條環流水帶就是碧落黃泉陣。不過以他們那點本事,也隻夠作個樣子。若是設下完整的碧落黃泉陣,九州山河都要動搖。”

杜荃奇道:“這麼說來,掌握碧落黃泉陣的人不是天下無敵了?”

墨石翁搖頭道:“這等先天絕殺陣本是造化之功,豈是人力可為?一來陰泉之水難得,二來行此有違天和之事,必遭天地所嫉,降下災劫。那兩人敢用陰泉之水設陣,便泄露了師門來曆。他們也太小覷當今玉鼎教的掌教!區區一張碧落黃泉陣的虎皮還唬不住他。不過,紫度道人向來不喜派中醜事外露,多半又要遮遮掩掩。”

台上,紫度真人一揮手中拂塵,方圓十數丈內雲霧密布,隱去三人身形。台下觀眾大感失望,但好奇心不減,沒有一個離開。有人運用法術,試圖窺探內裏端倪,結果一無所獲。

在一群後生晚輩的追問下,墨石翁向眾人講解玉鼎教的一段辛秘。

遠在上古時代的九州,人們以部族的方式群居。不同部族間相隔少則數百裏,多則千裏萬裏,來往不多。所以一個部族就相當於如今的一個王國。部族內男女不分老幼,多數都要耕作狩獵,養活自己。隻有極少數人例外,他們負責部族的祭典、記事、曆法以及巫術。他們被稱為祭師或巫師。

古人信奉天地偉力,認為星辰和山川的力量可以通過某種儀式被人類借用,人類也可以通過感悟造化玄妙發掘自身潛力,成就非凡之能為,於是出現了大量的咒語、圖騰和法器。如今修道界的不少秘術都與上古部族的巫術頗有淵源,甚至一些門派就是由上古部族演變而來,——比如玉鼎教。

玉鼎教是修道界最古老的門派之一。其前身便是上古時代最大的部族——指庚氏。早年,指庚氏的大祭師是女子,部族最大的權力也由女子執掌,男人被看成勞役和繁衍的工具,地位低下。數十萬年前某個深夜,天南一顆八角金星墜落,指庚氏部落一戶人家誕下一個女嬰。三十年後,這個女嬰成為指庚氏部落最偉大的祭師——空束巫女。那時,祭師活過五百歲的已是罕見,而空束巫女年過千歲仍貌若少女,美豔無方,法力也越來越高深。部落裏傳出流言,說空束巫女是妖魔轉世。開始人們也不信,對大祭師依舊虔誠。

又過了三千年,空束巫女還是容顏不老,神清氣朗。盡管她待人親切,處事公正,部族內的人們卻開始恐慌,謠言四起。有人策動了叛亂。起初的幾次,空束巫女好言撫慰,加上她法力深不可測,積威日久,叛亂都被輕易化解。但是質疑聲越來越大,叛亂也越來越頻繁,終於激怒了空束巫女。據說當她決心大開殺戒時,天地變色,電閃雷鳴,從天而降的巨石將數千名叛亂者砸成爛泥,永埋地底。自此無人敢再造次。

空束巫女性情大變,再沒人見過她的笑容,除了祭典時現身,平日都孤身隱居在石宮中,精研巫術。當空束巫女執掌大祭師位五千年時,她帶了一隻青玉大鼎走上祭台,命令部族長老會每月初一用此鼎烹死一對青年男女,然後送上石宮供她祭煉巫術。反對的聲音在她連殺三十七人後沉默了。此後的數萬年是指庚氏部落最黑暗的時期。而那隻青玉大鼎因沾染血漬和怨毒變成赤紅色。

直到一個叫山右的男孩出生,曆史的車輪才開始向另一個方向轉動。山右的聰慧和不凡在玉鼎教最古老的典籍中有種種匪夷所思的記述。但是對於他如何學得一身高強的本領,卻無隻言片語的說明。山右十八歲的那年,他說服長老會,自己跳入裝滿滾油的玉鼎中,連同一個已死去的少女被人抬到空束巫女居住的石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