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十二曲 字字血淚 杳杳芳魂(2 / 3)

清輝整理思路,忽然想起一事,急問:“費兄,朱六兄不在這裏,可是已經與杜姑娘一同上台去了?前麵方和是否全身而退?”一邊說著,就要起身,卻才發覺渾身酸痛,根本提不起半點力氣,好像每根骨頭都斷掉了一般,額頭立時冒出冷汗,心知是剛才融和元神時消耗過大,便取出幾粒補氣培元的丹藥服下。這丹藥是薛蓉煉製,本來預備給脫困後的青簡補氣,還剩下小半瓶,效用甚佳。清輝靜坐運功周天,正遇滯塞,忽有一股熱流自背後傳來,得其相助,旋即恢複了小半功力。

“多謝費兄!”清輝起身拜謝。

費九擺擺手,卻小聲嘀咕道:“奇怪,奇怪,實在奇怪!”

清輝一笑,暗道這初成的元神真是個霸道的饕餮之徒,隻一會兒工夫,便險些吞噬掉費九全部功力,虧得自己即時察覺,逆行法訣,回饋靈氣。費九不但沒賠,反而有賺。清輝的元神乃吸納北鬥星力、冥刀刀氣、冰麒寒氣、鎮星靈元和清淨竹靈元等先天靈氣凝聚而成,又得神獸和仙人血脈滋養,雖隻送與費九少許,日後就見分別。所謂今朝一善念,他日得善報,就是這麼回事吧。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費九把方和取勝的過程繪聲繪色地講完,又提到杜荃、朱六已經登台,如今戰況不明。清輝既知外麵激戰正酣,哪有心情靜候功力盡複,待要立刻出去觀戰,忽聞帳外傳來似曾相識的女子聲音:“虹映坊弟子南亭奉掌門師伯之命來訪,還請賜見!”

帳內二人麵麵相覷,最後由清輝出去迎客,見了麵才知道來人就是先前在台上與清輝鬥法的散花女。不同的是,此刻這個自稱叫南亭的女子奉師命前來,行容端方嚴謹,不見半分精靈嫵媚,那個花籃也沒提在手上。考慮到對方的來曆和杜荃的情麵,清輝客氣地延請訪客入帳,賓主落座,清輝猜測著南亭的來意,尚未想好如何開場,費九已先自搭訕。

“我說這位南道友,杜姑娘是你師姐還是師妹?”

南亭一愣,隨即笑道:“荃姐姐早我入門百年,當然是師姐。她拜在初融師伯門下,我則師從雲翳夫人。不過荃姐姐聰穎乖巧,深得各位師伯師叔的喜愛,都有傳她道術法寶。”

費九心想,誇讚杜丫頭“聰穎”倒是不錯,但這“乖巧”二字嘛,就大謬不然了。口中則道:“如此說來,既然杜姑娘與我等交情不淺,最近又在一起,想必貴派總不好意思作牛鼻子的幫凶,對付我們吧?”

這話問得直白露骨。換作別人這麼問,就嫌失了分寸,對方也沒可能給出像樣的回答。不過南已亭略看出他的性情,便不以為意,反正來前師父有交代,透些口風亦不打緊。

“閣下不是說與荃姐姐交情不錯嗎?她沒跟你提過什麼?師門的立場我們這些小輩不敢猜,自由師長們決定。倒是我個人,嗬嗬……巴不得你們去揭扒偽君子的麵皮,也是一番好鬧。”

清輝心中一動,怕費九言多有失,忙道:“南亭道友,不知月華前輩有何法旨?若要責罰杜荃姑娘,還望道友代在下回稟,杜姑娘曾受在下所托,相助解救舍弟,期間或稍有違背貴派規矩,但仁心可鑒,且絕無失義之舉,尚請查實。”

清輝言辭懇切,卻半真半假。一方麵他確實感激杜荃相助,代她向其師門分說,也是應有的禮節;另一方麵,從南亭的話裏,他聽出虹映坊縱容之意——如無月華仙子的默許,一個虹映坊的二代弟子敢在外人麵前說,給道門下絆子是“揭扒偽君子的麵皮”?至於責罰……責罰個鬼!撇開杜荃在虹映坊弟子中獨一無二的得寵勢頭,就說虹映坊裏巴望著道門栽跟頭的人,恐怕沒有八九成也有六七成。

道門咄咄逼人,正道五派貌合神離,起碼天微派和虹映坊就存了其他念頭,遲早與道門有一番計較。目前邪道蠢蠢欲動,更有魔門複蘇傳言,五派不得以維持表麵的安穩,隻要沒觸及底線,便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己這八個人的小打小鬧,還不夠格激得這些正道魁首們大動幹戈。

“道友之意,我定當如實轉述。不過我此來非是興師問罪。”南亭說著拿出一個白玉小瓶,樣子與杜荃盛“百草春秋”的小酒瓶相仿,歎道:“這藥請道友轉給荃姐姐。初融師伯說,等會兒荃姐姐鬥法回來,便讓她服用,以後每日二錢,直至盛會結束。本來掌門師伯還賜下一件法寶,可惜我趕過來時,荃姐姐已經登台,來不及交給她。”

清輝聽得不對,沉聲道:“兩位前輩的意思是……料定杜姑娘受傷?”

“唉,那倒不是。荃姐姐有錦斕網和一套小神機簽,要全身而退並不困難。不過她自幼罹患奇疾,即使元氣完足,也時有複發。每逢元氣耗費,就會發作得更急……荃姐姐這次出來時間長,帶的藥不足。”

“竟真有此事?!”清輝的反應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惋惜更確切。一則方和曾私下提及,杜荃氣色雖佳,卻浮而不定,非為吉相;二則杜荃在言談中隱約說過幼時體弱。清輝卻總覺得,像杜荃那樣星眸俏顏、行動力充沛的人,很難與垂垂病患關聯在一起,而且以虹映坊的精湛醫術,以月華仙子、初融仙子之能為,又有什麼病症不能治愈呢?但現在看來不是那麼樂觀。

清輝正要詢問杜荃病況,南亭腕上佩戴的銀鈴發出輕鳴。南亭聽到後雖然不至於驚慌失措,但明顯變得心事重重的樣子,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匆匆告辭。

且說南亭回到西南方向虹映坊所屬靈虛介子陣中,見過居中端坐的月華、初融兩位師長,交了法旨。初融仙子柔聲道:“剛才急召你回來,是掌門師姐的意思。待會兒她親自帶你去天微派駐地。”

南亭頓時慌了手腳:“莫、莫不是……”聲音顫抖,一時竟說不完全,臉色白的嚇人。

月華仙子斥道:“慌什麼?話都不會說了,不去也罷。”

初融仙子走過去,幫南亭整理好額前數縷亂發,笑道:“還不快起來。成什麼樣子了?一會兒還要去見外人呢。掌門師姐是氣你不問清楚就亂了陣腳。聽那邊傳過消息,張季隻是受傷,有管掌門和天微四老在,待會兒去了自見分曉。”

“多謝掌門師伯,初融師伯!”南亭自然明白事理。這位掌門師伯麵冷心熱,嘴裏責罵得狠,對門下弟子卻極為照護。這次肯帶自己探望,就有萬一不成,將親自施展妙手救治的意思。天微派雖不乏通曉醫理之士,但比起月華師伯這位名揚修道界近千載的兩大醫聖之一,終要差些。

月華仙子擺擺手,對初融仙子道:“師妹,你且在此坐鎮。以後再有弟子出場,告訴她們自保為先。那些仙寶的歸落誰家,原就由不得她們。哪個若是逞強,就算有命回來,也當領受責罰。不要學杜荃那丫頭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