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比武結束的時候時辰已經來到了正午,夥房的飯食早已備好,唐震示意將士們先開飯。
魏千語還是和往常一樣,拿了自己的飯一個人去營帳裏吃,她不喜歡和男人們一起用餐。
秦燕則一手拿著饅頭一手端著粥到處去找人說話。
“燕哥,有時間把你那招回馬槍教教哥幾個唄!”
“改天,改天一定教哈!”
“喂!秦燕!”這回秦川主動叫住了秦燕。
“小川子啊,什麼事啊?”秦燕故意這樣叫秦川。
秦川由於有正事要問秦燕,所以也就不計較秦燕怎麼叫自己,他直接開門見山道,“回馬槍,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啊,回馬槍怎麼了?”秦燕裝傻充愣。
“別裝糊塗,父親什麼時候教你回馬槍的,我怎麼不知道?”秦川耐著性子問。
“誰告訴你我的回馬槍是老頭教的?我自己琢磨的不行嗎?”
“少放屁,就你,還自己琢磨?我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愛信不信,我天生就是練武奇才,隻是來到軍營才覺察到而已。”
“算了吧,咱倆從小一起長大,你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秦燕看周圍人多眼雜的,於是將秦川拉到一邊,這件事情如果是別人問他的話他不一定會說的,但是秦川是他的弟弟,哪怕是和自己競爭魏千語的對手,他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瞞著自己的兄弟。
“怎麼還鬼鬼祟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秦川愈發的好奇。
秦燕又往四周看了看,再三確認附近沒人之後,他這才說出來自己這兩個月來的一個大秘密。
“咱們軍營那個酒鬼瘸子你知道嗎?”
“酒鬼瘸子?就是管軍械的那個老頭?”秦川聽說過這個人。
“什麼老頭!他才四十來歲。”
“你眼神是不是有問題?他頭發都白成什麼樣了?”
“這不重要!我和你說,他可是個絕世高手。”
“怎麼說?”
於是秦燕和秦川說起了當初見到酒鬼瘸子那件事。
兩個月前,有次秦燕起夜,就聽見遠處隱隱約約地傳來呼呼朔朔的破風聲,那晚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竟然鬼使神差地循著那個聲音走了過去。
月色下,隻見一個孤獨的身影在校場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舞動著長槍。
他的腳下雖然步伐蹣跚,但是手上卻揮風如虎嘯,舞槍如龍遊。
秦燕看得入迷,不知不覺中走向了那個人。
那人全身上下散發著濃烈的酒氣,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絲毫沒有覺察到秦燕的到來。
秦燕認真地看著他的一招一式,在一旁揮空模仿著他的動作。
許久之後,那人興許是累了,興許是酒意散去,他停下了手中的槍,並且發現了秦燕。
他略微的愣了一下,許是不曾想到有人看見了自己,卻什麼也沒有說,彎腰拿起地上裝酒的葫蘆,咕嚕咕嚕地灌了幾口,然後抱著槍晃晃悠悠地朝著老兵營房走去。
老兵營房是專門給留守新兵營的老兵們住的地方,他們大都在戰場上受過重傷,已經不適合繼續行軍打仗,但是又不想離開軍營,於是就被分配來到了新兵營。他們平日裏負責新兵營裏軍械和糧草的庫藏管理,夥房也是他們的陣地,拉糞車、倒泔水、喂馬,他們幹這些都是為了能夠繼續留在軍營,對於這些已經習慣了軍營生活的老兵們,這裏才是他們靈魂的歸宿。
後來日子久了,秦燕才知道他是這裏管理倉庫軍械的,他來到這個軍營已經有十六年了,唐震還沒來上任之前他就已經在這裏了。
這裏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當初同他一起來的第一批老兵早已離去,隨之而去的還有他的名字連同他的身份。時間仿佛已經淡忘了這麼個人,沒人知道他叫什麼,也沒人知道他以前是幹什麼的。因為他嗜酒如命,左腿有傷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於是新來的人就叫他酒鬼瘸子,而他似乎也樂於接受這個意涵諷刺意味的稱呼,慢慢地酒鬼瘸子也就成了他的名字。他常常喜歡半夜醉醺醺地出來溜達,大家都早已習以為常,夜裏軍營裏的巡營也不會去管他。至於他之前是幹什麼的沒人在意和關心,他就這麼一直待在新軍營裏。
對於酒鬼瘸子喜歡喝酒這件事,唐震從來沒有管過他,唐震在軍營裏是非常敬重這些老兵的,因為這些老兵大都和他一樣參加過稷國的立國戰爭,這場戰場打得有多艱難,隻有經曆過的人才知道,他們是這個國家的功臣,更是這個國家的英雄。其實唐震在新兵營裏也從不行禁酒令,如果誰要是因為喝酒而違反營規,便依據營規處置,一切全憑士兵的自覺。唐震常說,路是你們自己選擇的,命也是你們自己的,練不練,怎麼練,全看你們自己,本事我教給你們,學不學,怎麼學,也全看你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