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伯兮師兄(2 / 2)

對了,是娘親。

“仙長身邊有一位弟子隨身侍奉,叫做伯兮,那模樣俊得就像就像冰雕的一樣,以後我家顏顏拜了仙長做師父,就有一位冰做的師兄了。”

每次這麼說的時候,娘親就笑嗬嗬的,顏曉棠迷迷糊糊聽到她的笑聲,意外地一下子吸進一口氣喊出來:“娘”

她幾乎被雪埋住的頭一動,不遠處的兩個人看到了,一個道:“咦,伯兮師兄,那孩子還沒死。”

另一個朝她躺著的地方注目了片刻,折身就走:“那又如何?”

“師兄,我們不救人嗎哎!”這一個身形一動,來到顏曉棠身旁,解下鬥篷道:“我有心想救你,可是我們尚且自身難保,隻能如此幫你了,能不能活下來,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把帶體溫的鬥篷蓋在顏曉棠身上,又放下一個小小的葫蘆,道聲“對不起”,轉身追著另一個走離的方向去了。

顏曉棠感覺到身上的溫暖時,竭力抬起頭來看,天地間又隻剩下白茫茫一片。

慢慢的,體溫回上來,顏曉棠坐起來,那葫蘆裏有一顆丹藥,散發出從來沒聞過的清香味,顏曉棠毫不猶豫把丹藥倒進嘴裏咽了下去。

坐了一會以後,有些昏沉的腦子逐漸清晰起來,她蓄好力,一鼓作氣站起來就朝意識裏他們離開的方向走。

此伯兮也許非彼伯兮,但她已經沒有任何要去的方向,任何要走的路了。

走出百步,前方是一道深澗,風越發大起來,吹得顏曉棠搖搖欲墜。

要是仙人一步就越過去了,即使恢複到完全無恙的時候,她也不可能過得去,澗底一目了然,厚厚的積雪和嶙峋的怪石,別說藏人,連隻兔子也藏不住。

幾根冰淩掛在突兀立起的怪石下,被風打磨得像劍刃一樣銳利,在飛揚的雪霧裏時隱時現,散發出迫人的寒意。

顏曉棠站在邊緣朝下看了一會,身子一撲就落了下去,看起來倒像是被風刮下去的。

她一定是穿過了什麼,就像夏天猛地把頭紮進水裏一樣,被貼麵而過的感覺,把身子團得緊緊的顏曉棠沒有落在厚厚的雪窩裏,反倒“咚”一聲踩到了結實的地麵。

虧得她反應快,急忙朝前一滾,把腳腕上的衝力卸了卸,否則少說骨頭得斷上一根。

再一抬眼,雪、石頭、還有落下來的深澗都不見了,她莫名其妙地站在一個養著花的園子裏,隻是不論什麼品種的花都是枯死的模樣,還有一層浮灰。

地麵留下一些淩亂的腳印,還有要麼一灘,要麼蜿蜒成線的血跡。

顏曉棠反手一撈,把別在腰後的斧子拿在手裏,一邊戒備一邊躡手躡腳往唯一的通路走。

除了腳印和血跡,地麵還有古裏古怪的花紋,不像鑿子鑿出來的,倒像被水衝出來的,用磨石砂磨也不能這麼圓滑。

一路走進一個山洞裏,沒有火把也沒有油燈,偏偏洞裏卻亮堂得很,她想她是不是掉到什麼仙人的洞府裏了,以前隻聽說過,可從來沒見過,不過鹿台山上隻有太微仙宗,要說這裏就是太微仙宗的話,也太寒磣了點,這洞的大小還沒她馬棚大,就隻是長,走得顏曉棠腳底掛著的皮都掉了兩塊,才見到底。

洞底修了一道門,沒有門扇,還沒靠近,門那一邊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師父,大師姐還有救嗎?”

這聲音聽過,給顏曉棠留下鬥篷和丹藥的就是他,一聽這個人在裏麵,顏曉棠先放下了三分小心,這人心善,自己應該得救了。

“若這靈泉的水不枯,若我沒有負傷,綠衣自然還有救。”

“師父,您的意思師姐她”說了半句,這個讓顏曉棠很有好感的家夥就帶出了鼻音。

他哭了嗎?

仙人也會死的嗎?

顏曉棠屏住氣,悄悄靠到門邊,探出半個頭看。

門裏邊是個挺大的洞廳,底部有幾塊怪石,怪石上還有密密匝匝幹枯的藤蔓枝幹,看得出以前有水從上麵流下來,把廳中的淺池子注滿,池邊留著好幾圈高高低低的水痕,但現在已經幹得隻剩下灰了。

那幹掉的池子中間躺著一個穿淺綠衣裙的女子,上身的衣裳幾乎變成了黑色,是血。

在她身側,盤膝坐著一個黑衣男子,寬闊的袖子和衣裾後擺一直鋪陳到池邊台階上去,頭發披散,隻用一根木簪子鬆鬆地挽了個發髻垂在後頭。

這男子從頭發到膚色全是白的,模樣卻隻有三十餘歲,如果是一頭黑發一定俊秀貴氣得能勝過邕國的王世子,但偏偏一頭雪一樣的白發,看起來就不太像活人了,倒挺像宣紙上還沒上色的畫,看得到最精細的筆觸。

顏曉棠忍不住倒抽了口氣,懷疑是不是畫像成了精,從紙上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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