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劍師兄(1 / 2)

那月出一吸氣,岔了地方,咳得腮幫子鼓鼓——不敢張嘴咳,怕嗆出唾沫星子。

他師父倒還淡定,比頭一麵見時還蒼白的唇角邊勾起個淺淺的笑,梅花初盛似的,問道:“你見到了,我重傷在身,連徒弟都保不住,你還要我傳你仙法?”

顏曉棠跪得直挺挺的問:“您是仙人吧?”

月出的師父道:“算是罷。”

顏曉棠又問:“受傷的仙人也是仙人吧?”

月出的師父本來隻勾了一邊嘴角,聽她這麼一問,另一邊也勾了起來,眼睛裏盛出笑意:“說的不錯。”

焦糊如枯草的頭發下麵,一雙點漆的眼睛不是很耐煩地看著他,這位“仙人”立即便看懂了,敢情是叫他還有什麼問題趕緊提,別耽誤正事。

別看這麼矮,這麼小,還這麼髒,看他跟看凡人似的。

月出的師父莫名的,沉重的心情就好了一分,攬攬袖子道:“連我亦不知敵人是什麼人,你怎麼有辦法躲?”

顏曉棠聽出他的戲謔,硬氣道:“兵書上雖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是不知道你們的敵人是什麼人,可我知道你打不過,連你都打不過,那就不是凡人,但我是凡人,我的辦法是凡人的辦法,你們不懂。”

邊上的月出頓時拉起眉毛發火:“嘁,你怎麼跟我師父說話的?小破孩子——”

“月出,”他師父叫住他,看向顏曉棠的目光倒有些驚訝,口氣也認真了起來:“如此說來,還真有辦法。”

顏曉棠一拍胸口,拍掉不少泥沙,甚至還有一塊腐壞的布頭,氣勢淩人道:“男子漢大丈夫,說話頂天立地!我說有辦法就是有辦法!”

月出盡管一時好心救了她,這會卻瞧著這“輕狂的小子”萬分不順眼,奇道:“什麼辦法?”

顏曉棠精明道:“先傳我仙法。”

月出的師父稍稍抬了一下手,製止徒弟出聲。

“可我受了傷,如何傳你仙法?你孤身一人流落,想必亦無去處,便隨我們一道,待我傷勢好些,再傳你?”

聽出師父有意要留下這小破孩子,甚至用的商量的口氣,月出那腮幫子奔著蛤蟆就去了。

誰知這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顏曉棠居然還不買賬。

“不,先傳我仙法,我再說我的辦法。”

月出的師父攏著袖子正色道:“不信?”姿勢一變,他畫風也變了,端嚴方正隱然有威勢。

可顏曉棠心裏頭的氣騰騰地湧出來,一時間沒閉住,漏了:“連太微仙宗的掌教仙人,說的話也放放過就算了,那是多大個神仙都說話不算話!你?我才不信。”

月出的師父眨巴下神匠描畫的眼睛,誠懇問道:“我說話不算話?”

“你是太微仙宗的掌教?”哪裏像?連白胡子也有不起,要不是有求於人,顏曉棠一定賞他一個白眼。

“自然是。”月出的師父越是一本正經,在顏曉棠眼裏越像騙子。

顏曉棠不吱聲,心道:“當我傻嗎?”

太微仙宗可不是隨便霸個山頭,扯幾張黃旗專收歪瓜裂棗的野雞門派,稱呼裏能帶“仙”字的,整個北界獨此一戶,雖說極少幹涉世俗,可是它下頭像落霞宮這樣的外門,邕國有,虞國有,中曲國也有,尋常人都見不著,隻賣權貴的麵子。

月出的師父道:“我名召南,確是太微仙宗掌教。”

顏曉棠雖然算得清什麼要緊什麼不要緊,心機卻還沒有養出來,立即道:“山上風平浪靜的。”一國之君從王座上摔下來敦到屁股上五花肉還是件大事呢,太微仙宗掌教受傷沒事?

“究竟怎麼回事,我也不甚分明,罷了,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連真元也聚不出一絲,確實無法傳你仙法。”召南把難題推回給顏曉棠,看著風輕雲淡的,其實心裏頭不知怎麼急呢。

顏曉棠懷疑地瞅著召南,會不會欺負她不懂,仙法不應該跟兵法一樣,寫出字來就可以傳的嗎?她分辨不來真假,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滿室寂靜,就聽她的肚子咿咿呀呀地,轉調開唱第二出。

這石屋還有個裏屋,剛剛沒顧上看,這時走出來一人,一身素白的衣袍,冰掛似的,垂在後頭的袖子邊染著斑駁血跡,平添十分肅殺,哪怕層層衣裾如同雲海仙山,隨步子漾出一股飄渺味道,居然還是莫名地滲了顏曉棠一脊背的毛汗。

再往上看,眉峰如鞘,收斂起眼睛裏的銳利,不似活物地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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