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劍師兄(2 / 2)

他是

顏曉棠腦子裏落下一道驚雷,一臉呆滯地問:“他是?”

召南道:“我的大弟子,伯兮。”

隻是弟子,不是他的劍,還沒主——顏曉棠扭回臉,髒髒的小臉迸發出無名的光輝:“把他給我的話,我帶你們跑!”

一聲輕響,月出的下巴好像掉了,連召南也抿起唇,麵部短暫喪失了活動能力:他的大徒弟原來還有這一種價值。

那伯兮在顏曉棠心裏已經是一把不世出的神劍了。想她爹那把長刀殺了不知多少人,也沒滲出過她一滴汗,可這“一把”,還沒瞧到頭上打量個全景,就逼出了她一背的汗,不過她心底虛虛的,怕他“太貴重”,換不來。

果然但凡是壞的預感就一定會成真,召南滿口拒絕:“不成。”

顏曉棠再看一眼麵無表情的“神劍”,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地退步了:“那、那我拜你為師,師徒名分在了,我才信你。”一下子要不來的,就要學兵書上講的,得“徐徐圖之”,好比圍城戰,先把他收在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再慢慢圖謀。

召南的視線一照過來,顏曉棠心裏就擂起鼓,好像什麼都被他看出來了一樣,忙把本來直挺挺的脊背朝他彎了下去,腦門在地上嗑出“咚”的一聲。

沒讓她忐忑多久,召南就語帶笑意地說:“好。”

這也太快了吧?顏曉棠頓時覺得是不是有陰謀,隨即又想,她連個三歲娃娃的價都賣不著,陰個屁的謀,便也幹脆地喊了聲“師父”。

這一聲喊出來,顏曉棠小小的心裏酸酸的,隻能安慰自己:“不管怎麼說這師父也是個仙,娘親惦記一輩子的事隻能折衷了。”

鹿台山的這一頭是邕國,那一頭靠著海,像一頭渡水回望的鹿,從陸地上的尾巴量到海裏的角,不多不少一千零八十裏。

一千零八十裏,說大不大,天子分封天下諸侯,一國最小也有幾千裏地,說小可也不小,快馬馳騁總也要個十天之數,而且山嶽疊著山嶽,幽穀重著幽穀,別說縱馬飛馳的道路,連鋪砌整齊的山石小路也尋不到幾條,靠走的量,怕是要用上幾月。

因為整一片的鹿台山都歸太微仙宗所有,凡人不得居住,要離開鹿台山的地界才有村落人煙。

這時節正逢寒冬臘月,家家閉門閉戶,道路上積雪直沒過膝,顏曉棠這樣的矮垛子,基本等於在雪裏“遊”,每一步都要劃拉幾下才出得去。

她三師兄月出走出一串腳印,她犁出一條溝,於是引來一堆又一堆瞧不起的眼神。

月出救了她沒錯,可打從拜師那天起,就哪看哪不順眼,隻要不在師父麵前,膽子一肥,就能把一張俊俏的小臉生扯出尖酸刻薄的表情,明明白白地攤在他“四師弟”麵前。

召南問了顏曉棠的名字,但是沒有問她的性別,大概橫看豎看都看不出是個女孩,默認為男的了。

話說回來,誰家師父會在收徒的時候特意問句“你是男的女的啊”?不都靠看的麼,顏曉棠幹幹淨淨的時候也不像個小姑娘,更別說眼下了。

顏曉棠自己在以前就挺不樂意被人當小姐那麼寵著,反正她這便宜師父不問,她樂得順水推舟,沒人當她是女孩反而方便,比如現在。

“嗚嗚!你打我!”

被顏曉棠按翻在地的小胖子哭得一臉鼻涕眼淚,剛嚷出一嗓子,一看顏曉棠的拳頭又要落下來,嚇得把聲收回喉嚨裏。

“再嚎一聲,我打得你家狗都不認識你。衣服脫下來!”

小胖子嚶嚶哭道:“脫了我會凍死的。”

顏曉棠滿臉凶惡,毫不客氣一拳頭揍下去,那張饅頭臉上頓時又烏一塊,邊上被迫承擔起“望風”角色的月出滿臉發青,沒被打比被打的臉色還難看,可是沒有辦法,師父叫他聽師弟的話,師弟叫做什麼就做什麼,他沒膽子違背。

四師弟不知道是什麼物種養大的,養成如今模樣,簡直離奇。

“你家不就是這戶,你要讓小爺親自動手,待會連你家豬都不敢認你!”

小胖子聽了,顫抖著想象了一下自己的頭被打得比豬頭還腫,不得不屈服,邊默默地流著鼻涕和眼淚,邊把短褐脫了下來,不曾想他太天真了,最終連小褲頭都沒保住。一得顏曉棠點頭,立即捂著屁屁撒著淚花地貼牆根跑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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