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懂(1 / 2)

走前頭的壯漢對人都沒在意,對狗就更加不在意了,見狗擋路飛起一腳就踢,一下子狗群全部吠了起來,壯漢被嚇一跳,忙往側麵繞,肩上的轎杆一歪,裏頭抬著的人活像隻大白饅頭滾下來,“啪”地砸在地上。

顏曉棠撇下嘴:這位運氣不錯,用身上肉最厚的地方墩的地。

還墩出“哇呀——”一聲嚎。

兩個抬轎子的慌了,急忙放下轎椅去扶。

“少爺!少爺哎疼不疼啊?”

“小的錯了,都是那叫花子不長眼!”

少爺叫喚著:“哎呀呀哎呀呀,我站不起來了,哪裏來的叫花子?”

顏曉棠又撇下嘴,這滾下來的饅頭是個男的,二十多歲年紀,看著比大師兄還大點,至於墩下五花肉就站不起來了?尤其坐的不是千金馬,也不是掛著金珠簾的車,轎椅就兩根長木棍挑著把放布墊的短腿椅子。顏曉棠不出聲地笑:“嗬。”打死這饅頭也跟落霞宮沾不上丁點關係,非官非富。

不過她也從兩個壯漢的反應料到對方嬌生慣養不好糊弄,幹脆果斷把板車上吆喝狗的短鞭子拿起來,先下手為強地朝著一個壯漢衝她撅起的屁股上就是一下。

“啪!!”

這壯漢往邊上一避,顏曉棠乘機跨前一步,對著還有半邊屁股在地上的饅頭就揚了起來!

這饅頭驚得尖叫:“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以往誰敢讓他在轎椅裏顛得不舒服了,他也要叫壯漢去打人一通出氣的,沒料到今天碰到個更硬的,把他弄得摔到地上不說,居然還惡形惡相地要打他!簡直不敢想象。

不敢想象而已,一點也沒有影響到顏曉棠的手,鞭子扯出風響就落了下來,抽在饅頭身上,他那兩個抬轎子的壯漢根本沒反應過來,饅頭就被打得發出比剛剛還淒厲的慘叫了。

“娘啊啊啊——”

遇到惡人,就得比他更惡,在這一行為宗旨下,顏曉棠從來沒吃過虧,一看兩個壯漢加一個饅頭都是鄉下土鱉,根本沒見過什麼叫王都惡霸,她嘴角一咧,鞭梢劃個弧一指三人:“上!”

狗群本來就被激怒了,一直在狂吠,聽她一下令,扯著各自脖子上的繩子,拖翻板車就朝那三人撲過去。

那三人都傻了,打死都料不到居然被一個叫花子似的矮垛垛惡到他們頭上來。

顏曉棠是很像叫花子,打補丁的短褐外麵係的是麻繩,腳下靴子是綁起來的,五花大綁式樣,少一根也許就散了。而且她還很矮,還沒最高那個壯漢的胸口高,連頭都很小顆,但這一點也沒影響她的惡霸氣息縱橫四溢。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狗群撲,她也撲,甩著鞭子追打他們,“啪”、“啪”的響伴著數聲慘叫。

“給我咬!哪肉厚朝哪咬!”

“汪汪汪!!!”

凶人加惡狗,單是聲勢已經牢牢占據上風。

被打的連頭也不敢回,一邊叫罵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跑。

都說狗仗人勢,這是人仗狗勢吧?

三個都被她抽到,還有兩個被咬,連滾帶爬互相攙扶,轎椅也不敢要了,跑得如喪家之犬,被狗群拖著破爛板車追出半條街,顏曉棠打個呼哨狗群才刹住。

然後顏曉棠也不急著賣狗走人了,看一家鋪子門口丟著個剩半截帶鏽的鐵錨,走過去撿起來,鋪子主人在裏邊親眼目睹了剛剛發生的事,一點聲氣不敢出,就怕惹到這窩狗。

顏曉棠掂掂鐵錨,不錯,很稱手,她找個台階坐下,鐵錨放在手邊,狗群被喊回來,老老實實站在一邊,隻是沒吃到肉,情緒不免有點激動。

“不急不急,一會有肉吃,他們會回來的。”她哄著。

就這樣,顏曉棠好好坐著,等那饅頭帶人回來找場子。

附近幾家店鋪,不管做什麼生意的,這時候都安靜下來,個個伸長脖子,等著看一會的好戲。

饅頭本名叫做商桔棟,那兩個抬轎的壯漢是他爹船塢的夥計。這商桔棟的爹已經六十六了,過年的時候才過的大壽,四十多歲時,生出一堆姑娘才得了這麼一個寶貝蛋,因此寵得無法無天。

照萊雖有官府,但官府在幾百丈的崖上麵,別說大人們不會勞動腿腳跑到下麵沙洲來,皂隸們也沒那麼撐得慌來管事,這爬上爬下好說大半天就沒有了。而且海民們是沒有戶籍的,邕國也不指望窮到連鞋都穿不起的海民交稅,所以即使沙洲這一片出了滅門慘案,上麵高門翹簷的府衙也不會朝下瞅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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