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劍訣有誤(2 / 2)

在她朝伯兮跑過去的時候,麵對伯兮的女子轉過身來,輕眉黛目,美如謫仙,宮裙羅衫,柔紗垂絛,是人間絕不可能有的容顏。

伯兮一見她轉身,立即單膝跪地,身體一伏道:“師祖,我答應了師父,再也不用紫極生滅劍了。”

“伯兮!”顏曉棠喊著去抓他,卻一把抓了個空,她一回身,伯兮還在原地,就跪在她麵前,她穿了過來。

她在做夢?不,沒有夢會那麼清楚的,伯兮發絲上沾的露水都清楚可見,這是哪門子的夢?

但伯兮聽不到她的聲音,也不看她,就隻是垂頭望著地下。

顏曉棠蹲下來,偏著頭把自己的臉湊到伯兮臉前去。

“大師兄?是我啊,顏顏,你師弟。”

伯兮皺著眉,眼神很亂,居然有幾分迷茫。

“大師兄?”

顏曉棠不死心地又叫了他一次,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心裏一下子就涼了,如果不是夢,也不是真的見到了伯兮,那是什麼?就算她日思夜想出了毛病,腦子裏有幻覺,看到的不該隻有伯兮一個人嗎?為什麼還有一個根本沒見過的女人?

還不是隨便什麼女人,伯兮叫她師祖!

那就是說,這女人是召南的師父?

顏曉棠扭頭看了看她,嗯,跟召南一樣,都不長人樣了,喝風飲露出來的仙人樣子,站在那不動,一身的裙擺飄帶都在悠悠忽忽地飄蕩,身外雲霧繾綣,美得瞠目結舌。

但她說的話顏曉棠聽不懂。

“傻孩子,你師父怎會不許你再用紫極生滅劍呢?他是世上最關心你的人,也最想你煉成無上的劍訣,將來,太微仙宗的門戶還需你撐起,不煉紫極生滅劍,那麼整個仙宗都要因這一句戲言覆滅麼?”

她的聲音很溫柔,循循善誘的,但顏曉棠就是能聽出一絲絲誘騙的味道。

伯兮哪裏會撒謊,即使這裏不是夢就是幻覺,顏曉棠也不信他會撒謊,那他說答應了召南不再用的劍,就一定是召南不許他再用的,這師祖是怎麼一回事?

伯兮的眉心蹙得更緊,眼睛裏也更為茫然。

“戲言?”

“是啊,你師父在跟你玩笑而已,誰讓你終日不苟言笑。”

這女人說著就笑起來,還以袖擋口。

顏曉棠忽然覺得眼熟,她沒去過勾欄院,但沒少路過那些地方,常有女子倚在門口,便是這麼副情態朝著路人笑的。雖然這女人沒有一丁點風塵氣,但其中意味絕不會錯。

召南的師父,他們的師祖會這麼笑?別開玩笑了!

顏曉棠猛地跳起來,站在伯兮和女人之間,對著女人大喊:“你是什麼妖魔鬼怪!?滾!”

伯兮看不到自己,這女人竟然對自己做出了反應,她輕輕倒吸了一口氣,驚訝地朝顏曉棠飛快地看了一眼,然後再移開目光,但顏曉棠已經判斷出來,她看得見自己,也聽得見自己。

“這是什麼地方!?告訴你,別在小爺麵前玩伎倆,小心玩死你!”

她叫囂得可不像虛張聲勢,主要是這些詞太熟了,一喊起來自帶恐嚇,又麻溜又熟練,正是純正清邑惡霸的口氣。

她這裏吼得氣勢洶洶,伯兮卻不給麵子。

“師祖,紫極生滅劍真是本派掌教才能習練的嗎?”

顏曉棠忙回頭道:“別聽她的,大師兄,她不是師祖!”

伯兮還是聽不到她的聲音,她隻好又轉過來,惡形惡相地瞪著“師祖”。

“你不相信我嗎?”女人輕輕地笑了一陣,身影煙一樣散了。

顏曉棠四麵跑了一圈,再也看不到除她和伯兮之外的任何人,這才稍微放下心,又跑回到跪著的伯兮身邊。

伯兮跪了好久,一動不動的,顏曉棠守著他,一邊覺得開心,一邊可憐自己——才隻是一個夢境,或者一個幻境,但是能守著不真實的伯兮,她居然覺得滿足。

她漫天地想著,是比玉簡裏的畫影好,那畫影不會變姿勢的,永遠就那麼站著而已,雖然也很好看,卻不像現在,就這麼跪著,伯兮漂亮的腰身,分開長發的肩頭都美得她想靠上去,可惜不管怎麼嚐試,她都隻能穿過伯兮睡到地上。

這麼折騰了一會,伯兮歎口氣站了起來,顏曉棠忙跟著站起來,伯兮走,她也跟著走,唯恐一步跟不上,再想見他又隻剩玉簡裏的畫影。

黑色的袍服把伯兮襯得更加冰冷,衣襟領口高高豎起,連喉結都擋住了,發冠上垂下來的緌纓也是黑色的,不過是紗織而成,搭在他肩上,裹著幾縷發絲隨風一拂一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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