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楚子樂一看,顏曉棠說這些話時還帶著點笑,但他已經聽得明明白白,膽都顫了——以前的顏曉棠也不是多好的一個女孩,整天到處打架,可她絕對不是今天的模樣。
發生了什麼事?聽她說的,好像也沒有多大的事,才半年多而已,就變得這麼可怕了!
顏曉棠一看那兩個弟子還在磨蹭,神識一動,兩人都抱著頭滾到了地上,她才輕描淡寫的,用稚氣十足的聲音說:“快點。”
“是!是是!”
兩個險些沒了命的外門弟子急忙爬起來,忍著劇烈的頭痛去抓楚子樂,楚子樂便是想反抗,在這些有煉氣期修為的弟子手下頂個屁用,幾下就被捆個結實,堵住嘴扛著下去了。
門外還有弟子值守,月出今晚留在落霞宮沒下來,顏曉棠獨自站在空空的大屋裏,朝以前召南總坐著的位置看了一陣,要是師父還在,她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把以前能玩在一起的夥伴推去喂魚。
她想這跟被逼著去做決定無關,她一定本性就是如此,要不,送楚子樂去死卻感覺不到一絲的悲哀。
連過去的親人也不再是親人,而是害死了娘親的凶手。
她要死的時候,是師父師兄們讓她活了下來,從那天起,她的親人就是他們:召南、伯兮、月出。隻有他們三個。
威脅到伯兮,威脅到師父和三師兄的,不論是誰,她都不會畏懼拿起兵器去拚命。
穀風和徙禦,已經被她劃分到了不能信任,需要提防的人中。
她從開始就在防備穀風,但徙禦真是有點看走眼了,看起來好靦腆羞澀,連跟人說話都很難做到,結果卻借著她的一道劍意突破進階,皮相下麵藏著的那顆心,才不會是弱小可憐的。
有穀風在那盯著,徙禦的進階想必不會有意外,以後更加麻煩了,她這樣墊底的修為,做什麼都做不了,一想就懊惱。
不過“師祖”提到,伯兮也是跟她一樣的煉氣期了,其他劍意不會有多少威力,紫極生滅劍卻不一樣,顏曉棠想,紫極生滅劍莫非不看修為?但這跟召南教給她的完全相悖,修者的修為不就是一切嗎?沒有了修為連劍意也大打折扣,偏偏紫極生滅劍不會被影響?“師祖”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可以煉嗎?
動了念頭後,再去找伯兮時顏曉棠便總想偷偷摸摸看看伯兮的行氣方式,可是每次都弄得伯兮中斷修煉,偏又沒有辦法解決。
想偷師的偷窺不到,想修煉的被時不時的攪擾折磨,天天拉鋸一樣。
如此過了一陣,伯兮被折磨得進步了,顏曉棠不動神識靠近他,他也能察覺到“那個人”又來了。
有時還隔著一丈遠,顏曉棠也沒有做什麼,隻是學他的樣子,一手曲臂,把拇指摳在革帶大帶之間,一手垂得向後一些,肩背筆直地這麼信步走著,都是好看的,哪知道走了幾步,伯兮忽然側身,眼睛向著她不在的地方斜上一眼,表情雖然還是比其他人冷淡得多,可把他看得熟了,就知道他是一副“我知道你在”,以及“休想糊弄我”的表情。
右邊眉梢挑高,嘴唇也分開一線,眼裏全是不耐煩。
顏曉棠大笑著蹲下去抱肚子的時候,伯兮扭回頭,正一下肩又向前走了。
她其實很懷疑伯兮到底有沒有感覺到她,感覺到的話,為什麼十回裏邊隻看得對位置一次?感覺不到的話,難道他一個人的時候,也會這麼走著走著的回頭?
不止走路,洗澡換衣服的時候伯兮會更謹慎,發冠都取了,才搖了一下頭準備搖散發髻,忽然他就頓住了,然後散著一半頭發提著劍滿屋走也不知道有什麼用。
顏曉棠每次都樂不可支,也不跟著他轉悠,等他回來,自以為把窺探者嚇跑的時候,突然湊過去伸指頭碰一下他的手指或者臉頰,然後便能看到伯兮撇著嘴角翻白眼。
說明身份的打算,被她無限期地後延了。
伯兮身邊隻有她,“師祖”出現得很少,她可以肆無忌憚地靠近伯兮不會被推開,還可以一天天盼著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多,哪怕不是輕蔑便是煩悶,也比過去表情匱乏的時候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