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曉棠心髒猛一跳,急忙跟上“師祖”,走上卵石小徑。
“是,我想學。”
“很難。”
顏曉棠的心髒又是猛一跳,這口氣聽起來,“師祖”是想教她?
“世上無難事。”
“師祖”道:“隻怕你高估自己,其他劍訣修煉出劍意,便以為是登峰造極境界,而紫極生滅劍劍訣,掌握劍意不過是第一步。”
顏曉棠差點沒倒抽氣,把氣一平,立即懷疑這句話的真假。天下間就沒幾個會劍意的劍修,把劍意當做起步,這東西怎麼聽怎麼虛得慌,就跟賣雜耍的說身懷仙術一樣,兒戲嘛!門檻設如此高,全天下也沒有幾個人可以修煉,何況那些會劍意的劍修也不一定想要修煉紫極生滅劍,能學、會學的人屈指可數,卻又難學,這劍訣莫非是為了刁鑽二字而創的嗎?
她知道伯兮的紫極生滅劍劍意有多霸道,但那不也是劍意一種麼?即便厲害,隻能說淩駕其他劍意,並不能把其他劍意當做煉它的第一步,劍修的劍意便是高絕到頂了,再往後,難道還能出其他變化不成?
“師祖”衣袖一拂,人隨清風一蕩而散,隻留下餘音:“水致柔能穿石,風致虛能裂山,花香使人心亂,繁景令人失魂,若能領悟此四種劍意,我授你劍訣何妨?”
隨著話音漸消,一陣陣夜風徐徐而來,落花如同天際簾幕,紛紛揚揚卷起數重,水麵泛起層層銀鱗,花香襲人,景色絢爛,恍惚夢境。
“師祖?”顏曉棠跑出兩步,“師祖”又一次無影無蹤了,顏曉棠轉了一圈,唯恐“師祖”看不到她心裏想的,特意嘀咕出來:“哪門子的師祖神出鬼沒的?嘁!”
忽然心生危兆,顏曉棠朝旁邊一滾,就聽身後“嗒”一聲,回頭一看,一片玉簡插在她剛剛站的地方。
“哪門子的師祖會偷襲徒孫!?”顏曉棠蹦起來就叫喚,隻是“師祖”再也沒理她。
她撿起玉簡,翻來覆去看了看,才小心地把真元注入,麵前頓時出現一麵光壁,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大的小篆,仔細一看,講的竟然是劍修修煉的種種,比遇彤死記硬背下來的還要全。
顏曉棠沒有欣喜若狂,她連“師祖”都不信,怎麼會輕信這片玉簡,粗略看過後就收了起來,等確定無誤,再練不晚。
循原路找回去,伯兮已經入定了。
發出紅光的池水恰恰淹過腰腹,他放在膝頭的手浸了一半在水裏,手指被紅光映得幾近透明,上身裏衣半濕,發冠卻還戴得端端正正,發冠後的緌纓跟他的頭發一樣,靜靜地憩在他肩上,月光被池水延展過來,斜斜從他身後傾瀉。
水在動,花葉在動,還有淙淙不斷的水聲,但伯兮在的那一方天地,靜得無法去打擾。
顏曉棠努力說服自己,或許“師祖”真是在幫伯兮,而不是在害他,但是思來想去,她隻有更加不安,無法找人求證的話,唯有自己也煉了紫極生滅劍,才能找出不妥的地方來吧?
後一天,穆遲遲果然如約而來,不過隻帶來了徙禦一人。
一被解開禁製,徙禦就連忙隱匿了身形,顏曉棠隻來得及看到一張脹紅的臉,看起來沒有受到傷害,便放心了。
“楚子樂呢?”顏曉棠問道。
穆遲遲嘴巴一撅道:“把他交給你,你一定會殺他,你隻是要他不能出聲而已,我留著他他一樣不能把你的事傳出去。”
“我信不過你。”顏曉棠直言不諱。
穆遲遲哼道:“那是你自己小心眼,我連你師弟都還你了,你還不給我玉簡?”
顏曉棠有幾分無語,這人心也太大了,識海裏還有個威脅呢,不忙解決反倒先忙著要有伯兮畫影的玉簡,還真敢隨意相信她。
以前見過爾虞我詐太多,做了召南的徒弟後,更是沒有幾天省心的時候,看著穆遲遲有點緊張的樣子,顏曉棠忽然有些羨慕,穆遲遲這個人其實還不錯,有她沒有的東西。
這一瞬間,敵意便放下了。
至於穆遲遲覬覦伯兮的事情,她想:這天下不知還有多少聽到流言便看不起伯兮的人,不因流言瞧不起他,反而心生愛慕,穆遲遲也算一朵少見的奇葩了。她覺得,奇葩挺好的,尤其這朵奇葩居然還活了不知多少年了,稀罕物啊。
“好吧,玉簡給你,裏麵還有另一位師兄的畫影,當做買一贈一吧。”顏曉棠把玉簡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