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寂這句話有指商寧缺行為不夠光明正大的意思,鶡央冷嗤一聲:“你自己去一趟就知道了,不過要等這些小輩離開之後再去,省得拉他們為你陪葬。”
這兩天四宗都撕破了麵皮,要不是還有舍不得罷手的利益,說不得立即就有人轉頭離開,下一次的奉天玄嗣法會,定會比以前凶險得多——
話說遠了。
那十二名弟子已經通過湖心島的洞窟下到了將翳城裏,三品展開的畫紙上就有十二點黃橙橙的燭火,一閃一閃地出現,一開始全聚在一起。
隔著劇毒的湖水,能夠如此看到已屬難得,更具體的畫麵就需要各自長輩自行施展神通去看了。
鶡央從不隱瞞她的打算,雙手一翻,一道法印打到畫紙上,十二名弟子所在之處的景象於上方清晰地呈現出來。
弟子們所在的是十丈方圓的一片空地,他們腳下禁製閃著微光,四邊嵌入了碩大的靈石,沒有人值守,是用靈石維持著此地禁製。
將翳城內魔氣亙古不化,在禁製外翻湧不停。
魔氣雖然被隔開,空氣裏也有焚燒後的煙火炭味,濃得刺鼻。
無極仙宗和寒瓊仙闕派下來的弟子肯定是來過的,其中有五個人將周圍魔氣中若隱若現的殘城看了看,就飛身離開了禁製,很快便去遠了。
還有一個寒瓊仙闕的女弟子站在禁製裏,神態猶猶豫豫,一再往穀風他們這裏看。
穀風才把因由向伯兮說明白,兩人嘴唇輕動,一直在傳音,徙禦雙手空空,十分的高,比伯兮和穀風還高出兩寸,瘦成杆竹竿站在他兩位師兄身後,誰看伯兮,他就帶著刺地看過去。
修為屬徙禦最低,可誰讓他站在伯兮身後,沾著他大師兄的光,他就算再桀驁個幾倍,也沒有人敢過來挑事——他們可是都聽說了,浩無仙宗的宋淨煙,昨天就差點死在伯兮手裏,伯兮那煉氣期一層的修為,大家都無視了,把他當做比自己的境界高的人看待,是不會錯的。
其實伯兮站都還不太能站穩,有一小半重量壓在穀風胳膊上,鎮魔金剛柱的禁製下,紋絲不動的禁錮跟往日裏打坐的不動,是完全不同的感受,他還能靠自己走下來,已經非常不錯了。
問清緣由,伯兮朝下來的洞口看了一看,眼睛裏閃過一絲擔憂——近旁浩無仙宗的三個弟子還以為他在為他自己擔心,隻有穀風和徙禦知曉他在擔心誰。
畫紙邊坐著的召南看起來麵無表情,心底免不了感到安慰:曾經不夠了解,擔心伯兮入魔,現如今才知道那都是無來由的猜忌。連他這個師父都猜忌過,其他人的看法好得到哪裏去?
伯兮扭回頭時,視線與寒瓊仙闕那女弟子的交錯而過,那女弟子張口想說什麼,伯兮卻毫無反應,仿佛沒看到她一樣,她咬了下下唇,目光裏帶著恨意,衣帶一卷,化作紅色遁光追著她同門的方向去了。
伯兮看到了,也認出來了,此女正是樂無聽,但那又如何?一個想綁他沒綁成功的劫匪罷了,既然不必提防,也就不用特別留意,如此而已。
穀風摸出靈丹,伯兮接過去服下,坐下來調息,徙禦直直立在他身後,眼睛帶箭射往浩無仙宗那三個弟子處。
那三人一看他們把這裏當養傷的地方了,不好繼續停留下去,匆匆傳音商量了幾句,找了個方向,沒敢直接遁光,用走的離開了禁製範圍。
鶡央不看寒瓊仙闕弟子的動向,隻顧著看伯兮,省了召南的事,可以跟著一直看他的徒弟。
約莫一炷香後,伯兮抬起手一拍胸口,連咳帶嗆吐出一口黑血,斷骨鎖魂獄發作時遺留在體內的淤血,直到現在才把最後一點給嘔出來,看得穀風眉梢亂跳,徙禦臉色發白,他自己卻覺得胸口一暢,舒服了很多,站起來道:“走罷。”
穀風很想告訴他,師父說了,其他什麼古寶古籍不必找,隻專心找天吳劍,但這話是召南一廂情願,伯兮一定不會聽,那還是不說了。
走出禁製後,徙禦往後一落,身形隱去,要不不習慣,遇到突發狀況會反應不過來。
穀風向後一看,才笑一笑,伯兮忽然扯開他扶著的手,探手出去,朝一股擦身而過的濃重魔氣裏抓。
穀風一驚:“你幹什麼?小心!”
沒等他揮開魔氣,伯兮已經把手縮回來了,手心攤開,真元化絲似在煉什麼東西。
旁邊碎石“咯啦”一響,徙禦也忍不住湊上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