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風回頭看了一眼,見月出緊緊跟著他,放下心,又是幾拳轟出,拳風把前方幾百丈的灰霧打穿,硬是開出了一條通道。
他急於追上伯兮,也顧不得身後追來的三宗弟子借他的光。
這般接近全力而為,追了片刻,終於看到伯兮背影,伯兮似乎是仗著護體真元跟灰霧硬頂,穀風一看他身上禁製已經解開,元嬰期修為顯露出來。在伯兮前方是一片黑色的亂石,其中最平整的一塊石頭上,正正橫放著跟伯兮分離幾十年的天吳劍。
這把劍耗費了太微仙宗無數的天材地寶以及能工巧匠的心血精力,成形後養在伯兮氣海以身鍛魂鑄,劍刃上火靈充沛,汙濁幾十年仍然烈焰不斷,在這一片灰蒙蒙的世界,老遠就能看到天吳劍上的火焰。
伯兮一路疾馳,到了這裏卻突然停下來,穀風總覺得不該如此順利找到天吳劍,但又想天吳劍是伯兮佩劍,離得近了,伯兮找得到也屬正常。
穀風身後是陸續趕到的其他三宗弟子,有人用神識一看伯兮,驚呼出來:“元嬰期!?他什麼時候”
穀風終於知道是哪裏感覺不對,伯兮解開禁製,那三宗必然會追究他提升如此迅猛的緣由,日、月、星辰靈氣不就被發現了嗎?伯兮素來不是輕率行事的性子,看來是有其他打算。
伯兮回頭看看他們,並不理會如臨大敵的三宗弟子,轉回身向天吳劍走去。
這時,附近的灰霧還沒有完全落地,朦朧中,天吳劍的另一邊走來一個人,穀風搶出幾步,被無極仙宗弟子攔下來,忙道:“你們看,那是誰!?”
三宗弟子對伯兮的舉動過於緊張,一開始沒有看到那個人,直到穀風出聲,才紛紛看過去,目力好的,當即就叫了出來。
環山大殿裏的眾人隻能看到將翳城裏的景象,看不出伯兮修為提升,但卻看得到伯兮正對麵,從天吳劍那一邊走出的人,豈止召南眯起眼睛,心頭冒出怪異的感覺,三品的胡須都要被他揪下一把來,湛寂和鶡央也是滿臉的匪夷所思。
畫卷上,剛剛伯兮前方還空空的,突然間跳出一點燭火,跟伯兮遙遙相對。
怎麼出現的?沒有人知道,完好的房屋樹木化成了灰燼,現在這灰燼裏又憑空出現一個人,這還不算最離奇的,召南的眼睛在光幕上來回移動,將走向天吳劍的伯兮和那個人反複打量,絕不是師父的錯覺,這人跟伯兮不僅身形一樣,連提步、行走,微小到每一個動作都一模一樣。
動作可以模仿,而神韻卻是模仿不出來的,這人的麵目還沒有完全清晰呈現,舉止間帶著的神韻已經跟伯兮像了個十成十。
兩人相對而行,如水麵倒影,沒有一處不同。
殿中四位掌教真人怔住,將翳城裏穀風懵了,他身後的三宗弟子們更是不明所以,心頭寒意止不住往外冒一個伯兮就很難對付,怎麼又出來一個?
等到這人走出灰霧,看得到這一幕的所有人均傻了過去。
一樣的眉眼,一樣冰寒的眼睛,一樣毫無血色的嘴唇,肩背雖然挺拔,卻似擔著不堪重負的重山,身外紫氣縈繞,就連互相對視時如同出鞘的削骨銳氣,竟然都分毫不差!
這一瞬間,召南朝鶡央看了一眼,懷疑伯兮是不是還有一個孿生兄弟,被鶡央悄悄藏起來——連做伯兮師父的召南都這麼想,其他人更沒有判斷能力。
兩個伯兮,是幻象?重影?還是將翳城裏的亡魂?
一陣勁風吹開湖麵,涼意一點點的順著眾人脊背攀爬
三品忽然拔身立起,雙眼精芒內斂,把殿中各人逐一掃了一遍:“老夫好占便宜,鶡央精打細算,湛寂好管閑事,召南”召南沒有太遭人詆毀的毛病,三品把他略了過去,“赤月真是好算計,一把天吳劍,弄出多少事端!我就看著,究竟是個什麼陷阱。”
抽箭上弦,三品抬起手臂,黯沉的箭尖越來越亮,指向從灰霧裏走出來的那一個伯兮——從四天前,四宗掌教就親眼看著,還有三宗幾十個元嬰期弟子層層看守,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們視線的自然才是真正的伯兮。
灰霧裏出來的,鬼知道是個什麼?
三品已經射出過一箭,那時候可沒有讓箭尖亮得刺眼,可見這第二箭的威力絕不是第一箭可以比。
早在第一箭後,無極仙宗弟子在酸與的碎石堆裏找出箭枝,認出箭枝是他們掌教真人的,那時候的騷亂驚恐才被壓下去,無極仙宗弟子十分高興,掌教即使不能親至,卻能從外麵施以援手,其他兩宗弟子雖然沒有無極仙宗弟子那麼高興,但心裏底氣也更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