徙禦道:“師姐,下麵有東西?”
“嗯?”顏曉棠朝腳下看了看,地下有些微的震感傳來,類似布帛拖過地麵的震動。她比徙禦多兩次淬體,六感更加敏銳,耳內聽到的響聲卻是以上方最強烈,這一細細分辨,立即抬起頭道:“是從上麵傳來的,走!”
一道風經過她,徙禦搶在她前麵退回到下來的孔洞裏,自己跑最前去了。
臨到邁步進孔洞裏,顏曉棠回過頭,將那四根鐵鏈中間空無一物的地方又看了看,跟鎖住伯兮神魂的斷骨鎖魂獄有點相似,可這將翳城毀在幾千年前,斷骨鎖魂獄卻是師父親手煉製的,一定是她想多了。
一回頭,顏曉棠鑽進孔洞,身體浮空向上去。
回到盤龍柱頂一看,禁製竟然沒有了,她還來不及高興心就沉了下去,這禁製是伯兮設下,他人沒有出現禁製卻沒有了——不是多想的時候,她一鐧揮出,無塚鐧帶著她化出道筆直的紫光,直奔那豁口而去。
究竟是什麼引來的震動,她和徙禦都不知道,但是在鋸人山頂,就不僅僅是一點微弱的震動了。
伯兮的殺招久久不落,困在壇庭符劍陣裏的三宗掌教真人抓住機會,施展神通破陣。高傲如湛寂,自然不信伯兮能殺他,但不信歸不信,卻抹不去心悸的感覺,是不是來自伯兮,湛寂可不清楚,瀚海劍幻化出星海,掀起席卷天穹的巨浪,衝出幾百、上千裏,要不是在劍陣裏,祖荒山都要被他蕩平了。
但即使被困住,湛寂的劍氣也驚天動地,將翳城上方的黑湖翻起惡浪,水浪竟比環山上的大殿還高,嚇得眾修紛紛飛上半空,不敢再停留在大殿裏,從上看去,整座祖荒山亂石如雨滾落,一個個驚疑不定的想:廢墟裏發生了什麼!?
數百裏外的靈火派也被驚動,形形色色的散修跑到空曠處,一個個心驚膽跳地望向祖荒山。
那靈火派的結丹老者臉色一變,對身旁童子耳語幾句,靈火派的人陸陸續續走出人們視線。很快散修們就發現靈火派人去樓空,煉製石丹的丹爐甚至都來不及搬走,可是等散修們欣喜若狂打開丹爐,卻發現丹爐裏隻有堆積不知多少年的灰塵,很久沒有煉過丹了。
這時才有人後知後覺,靈火派說是從祖荒山來的,怎麼從未聽說有人在祖荒山買到過靈火派的石丹?
越是細究,越是離奇,往日裏看著尋尋常常的煉丹門派,仿佛突然之間出現在此,幾個月內便彙聚起一個小鎮,因著石丹好用,人人都願與靈火派結下善緣,竟沒有察覺它來曆神秘直到突然之間消失無蹤。
散修們發現不對,一哄而散,不敢在這是非地多留,靈火派不知怎麼煉出的石丹,因價格不低,手裏有丹的散修也不多了,要是有人細心觀察,一定會知道,靈火派做成的最大一筆買賣,就是賣給顏曉棠那一次。
劍陣裏不止有湛寂的神通,還有鶡央的火,三品的土石,整個廢墟被餘波攪了個天翻地覆,頹敗的建築紛紛瓦解,在湖水下橫飛亂滾,藏著古寶古籍未被破解的禁製本就經曆了上千年,在元嬰期弟子們手下還能撐一撐,碰到大乘期的恐怖修為,再也經不住這樣的破壞,光芒一散,從禁製到其中古寶古籍盡都成了浮灰。
鋸人山頂上,修為紮實的弟子竭盡全力之下,還能保住自己的命,但凡弱一些的,身體、元神一同灰飛煙滅。
三宗掌教難道不心痛?有選擇時,自然魚和熊掌都願兼得,沒有選擇,誰願取星辰而舍皓月?
伯兮畢竟不比當年殺垂雲仙子時的狀態,修為低了一個境界,身體和飛劍俱都被耗損過度,即使他將修為重新提回元嬰期,淬體時彌補了部分,可是紫極生滅劍一動,斷骨鎖魂獄的壓製便也降下,真要殺他們,到底還是有心無力——
三宗掌教把延誤當做了重握主動的機會,各出全力。
劍陣畢竟來自伯兮,哪裏能抵擋住他們三人合力之下排山倒海的巨大衝力,頃刻間,劍陣被破,伯兮從紫霧裏現出身形,再受重創,身上爆出血霧,刹時染紅了大半身白衣。
湛寂、鶡央、三品各在一方,三位至尊修者反應神速,一看成功,湛寂握緊瀚海劍,一劍砸向身前墜下的天吳劍,三品手一抓一收,伯兮淩空向他飛過去,鶡央紅袖卷出火焰,一指點向伯兮。
三品看到鶡央動作,“咦”一聲挑起粗眉
湛寂一劍砸到,以他掌教之尊,又將瀚海劍孕養了幾百年,瀚海劍名頭雖不及天吳劍凶名之盛,其實比天吳劍好得多,這一劍下去,天吳劍上火星子亂濺,不足一息,“呯”一下粉碎!
顏曉棠一衝出來就看到這一幕,提起未落的真元逆行,反衝肺腑,硬是被急得胸口撕裂一樣疼,喉嚨裏翻出腥甜的味道。
天吳劍毀了,伯兮他還能活得了嗎?
三品剛剛抓到伯兮,鶡央的那一指神通也才恰恰點到伯兮,伯兮手按下腹丹田,口鼻中嗆出幾大口血,氣海裏忽然火海滔天,凝結不久的元嬰果同天吳劍一道粉碎,碎裂的真元向著他全身衝出,肉身崩潰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