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將翳城(二十九)(2 / 2)

而他的神智也已沉入黑暗深淵,徹底失去抵抗能力。

三品氣得須發根根直立,手心裏真元一送,衝進伯兮筋脈裏去,顧不得造成的損傷,一道去護心脈,一道去護識海。

鶡央比三品快一步,那一指送來一道蘊含她精血的真元,也為的護住伯兮體內這兩處地方。

要是其他弟子,護下元神就是了,可伯兮的身體同樣珍貴,護下元神卻護不住靈體,對他們來說就是慘敗,賠了仙器,賠了無數弟子的命,還賠進去將翳城裏的古寶古籍,結果兩手空空?

不,湛寂也許會滿意,鶡央和三品必不甘心。

帶傷之下被毀飛劍,劍修活下來的希望,很少,很少。

鶡央和三品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下伯兮一條命。

鶡央從為伯兮取名時就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傳弟子,不惜壓製境界長留世間。

而三品,更是數百年從未收過任何親傳弟子,伯兮一身汙名,本為三品不齒,短短幾天裏印象大改,第一次動了意要收徒。

兩人再顧不上爭奪,居然齊心協力來救伯兮。

兩位大乘期至尊聯手來救,這種事,別說是跟伯兮同一輩的弟子,前數幾千年,後數幾千年,怕是都不會有了。然而救不救得下來,他們自己也心中無底。

僥幸存活的弟子們個個委頓在地,穀風算是受傷較輕的,也雙眼充血,嘴唇發白控製不了內息,眼前重影疊著重影,耳朵裏嗡嗡亂響,一時半會兒恢複不過來。

三位至尊修者的注意力均在伯兮身上,一人想殺,二人想救,誰也沒有注意到突然出現的顏曉棠,以及她身後正逐寸龜裂開的境天入口。

誰想到這鋸人山竟是腹內空空,被開鑿了一個境天出來。

顏曉棠就站在這境天入口十丈內,剛咽回衝出喉嚨的腥甜,眼睛一轉,看到渾身浴血被抓在三品手裏的伯兮,腦子刹時就空了——

是她不夠努力?不夠拚命?

還是她出生太晚,無法挽回幾十年前的因,就隻能眼睜睜看著惡之果在伯兮身上結出?

又或者是伯兮注定要死?

一如她在伯兮識海裏做出的更改,最終什麼也改變不了,隻能蒼白地看著,然後呢?忘了他,讓弱小無力的自己卑微苟活下去,自欺欺人地說:“隻要我還記得,他就活著”那種混蛋話。

多給她十年,她會更強,但是就算多給她一百年,她就有本事跟大乘期修者為敵嗎?

癡人說夢。

顏曉棠張開嘴,想吸一口氣進肺裏,卻什麼也沒吸到,她手指麻了,心髒破了,眼前的世界支離破碎——

斷骨鎖魂獄外的堅壁土崩瓦解,萬年寒氣席卷而出,首當其衝的就是三品!

三品大叫一聲,抓住伯兮的五指傳來錐心之痛,不得已放了手。伯兮滾落到地,幽藍的寒氣立即在他沾血的眉睫、頭發上凝出一層白霜,再裹住全身,並覆蓋向四周地麵,連上方的空氣也凝結出冰針向外蔓延。

三品抓住凍得青紫的那隻手,疾步後退,身後的地麵一震,向下塌陷。

三品這才發現腳下的土地早已布滿裂隙,一塊塊像被撬開的冰麵,發出“哢哢”的響動,這裏翹起,那裏凹陷,碰撞摩擦著向下方坍塌。

循著裂隙,三品等人這才看到不遠處因地麵塌陷露出來的境天入口,空間擠壓,空氣曲折產生波紋,死寂而久遠的氣息從境天裏泄出來。

在那入口旁有兩個小輩,一個他們認得,是參與競爭被第一撥派進將翳城的召南的小徒弟,縱然隱身,在他們眼裏沒有區別。還有一個少女,服飾像寒瓊仙闕的,可身上心法透出的細微波動卻是太微仙宗的腹鼎經?

她定定看向地上的伯兮,左眼瞳孔裏奇異的有一片冰白的雪花,在她手裏還有兩把紫氣繚繞,卻看不見的兵器。

三品胡子一抖,來不及說什麼,地麵徹底塌了,所有人被洞開的入口吸攝進去,龐大的雲台和奇峰般矗立雲台上的盤龍柱呈現在三位至尊眼前,他們萬萬沒想到腳下是個境天,境天內竟還有魔修築起的好像祭台的東西,一時間表情都十分複雜。

自以為已是這一方天地內的至尊,結果看似步步主動,卻步步越陷越深,這將翳城根本就是一個深深的泥沼,把他們全給吞了進來。

也許還來得及出去。

湛寂一閃到了幸存著的兩個浩無仙宗弟子身旁,袖子一拂把他們卷入其中,化作一道劍光直奔上方,從落下到他拔身而起也就眨眼間的事,不想——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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