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一下,一個人不是人的樣子,五官髒器全部拆出來,還各安其職擺放一屋子,身處其中會是什麼感覺吧!
就連穆遲遲,也一臉要吐出來的樣子,快頂不住了。
但是,除了對上伯兮的時候,顏曉棠的理智一向是占上風的,一邊胃抽抽著想吐,一邊卻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樣的一個鬼修,用好了,確實能起奇效。
因此忍了一會後,她道:“你本來隻有耳朵在這,能跑的時候不跑,還把嘴巴也弄來,就是為了對我解釋?”
“是的。”嘴巴大約是從顏曉棠停頓的空隙裏察覺到她的心情,將話省略成了兩個字。
顏曉棠朝下看了一眼,不行了,真的好想吐,黑著臉道:“把你嘴巴和耳朵弄走,以後沒我的許可不許到繁露塔裏來。”
“是,小的不敢。”
珠簾上夾縫裏擠出來一隻耳朵,沿著床柱爬下來,爬行用的是幾根細細的血管顏曉棠的神經“嘣”一下,斷了好幾根。
嘴巴等耳朵爬到腳踏上,結伴一道離開。
眼看要爬出去了,顏曉棠勉強將神經接上,揚聲道:“明天你過來,不要一塊一塊的來,完整的。”
“是!”
應完聲,一嘴一耳朵爬不見了。
不用眼睛去看,果真是感覺不到的,羅浮夢斷也沒有起作用,被顏曉棠收回來。
顏曉棠和穆遲遲互相看了一陣,一個是結丹期,一個是鬼修,兩個都已經不再進飲食,吐也吐不出來,苦得麵青唇白。
良久,顏曉棠正想找由頭哄走穆遲遲,穆遲遲居然回過氣道:“在你身後的,就是伯兮?”
說著話,穆遲遲還踮了踮腳,伸了伸脖子,想看清顏曉棠身後。
顏曉棠心下無奈,想直接攆穆遲遲走,穆遲遲又說過,知道顏曉棠的那份心,隻看看就好。要是這樣還拒絕,未免太不把穆遲遲當朋友。
她一直就隻有穆遲遲這一個朋友。
“稍等。”
顏曉棠站下榻,指尖一搓,一團白色的火焰跳出來,她手一拂,整一層樓裏的東西全都焚燒得灰都不剩。
不能肯定還有沒有她不了解的奇怪手段,她就隻能用這樣簡單粗暴的法子來解決。
穆遲遲眼前全是白色的火,什麼也看不見,但她聽到顏曉棠叫她站住別動,心下安定才沒有慌亂。
乘著這個時候,顏曉棠用一片樹葉載著伯兮。
枕被也都被燒光了,伯兮一身褻衣,可不能被穆遲遲看到,顏曉棠手一翻,桃核出現在掌心裏,現在所有需要收起來的東西,都被她放在其中,既隱蔽,又可以收進識海不至遺失。伯兮那身衣物,她親手用水和火反複清洗幹淨,就收在裏麵。
顏曉棠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親手洗衣服,如果是普通衣料,怕是要被洗成爛布。
幸虧這是一身齊套的法寶,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顏曉棠試著將真元一注入,衣物化成流光裹到伯兮身上去,流光消失後,已然穿戴整齊。
她眉梢支楞了會,伯兮這身衣服很有些神異!明明他不能煉化法寶,這衣服裏也找不到禁製,卻能認他為主。
地靈石火一收,整個三層裏連地板也被抹了一層,瞬間空曠無比,就隻有她和穆遲遲,還有在離地飄浮的,幾丈大的桃樹樹葉上靜靜躺著的伯兮。
穆遲遲取笑道:“你還真小心,可往後怎麼住呢?連個打坐的”
還在說著話,顏曉棠讓開兩步,穆遲遲看到伯兮,話說不下去了。
十三還是十四次淬體,加上本來便是良材美質,結果可想而知。其實超過十次之後,變化就已經細微到難以察覺了。
這樣的一具身體,不說骨骼肌理,隻怕一根寒毛也被洗煉得清透幹淨,修煉起來一定事半功倍,本該成就輝煌聲名,卻日日夜夜被斷骨鎖魂獄侵蝕成了羸弱殘軀,現在,更是氣息斷絕,了無生機。
穆遲遲呆過去。
顏曉棠耐著性子等了片刻,穆遲遲還是沒有反應,眼睛裏倒似有幾分癡迷。
顏曉棠心頭的不舒服更厲害了,出聲道:“這繁露塔我不準備住了,一會我派人來重新收拾,穆姐姐就暫時住在這裏吧。”
穆遲遲回過神來,臉色略微發白,眼眶一紅像是又要哭出來:“他怎麼”
顏曉棠道:“沒事的,我會救醒他。”
穆遲遲道:“顏顏,即使在赤之原,也沒有聽說過複活的事情,不如就讓他做了鬼修吧?你這樣維持他肉身,他元神反而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