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荒很想要那顆土疙瘩,殷切的眼神跟看到靈火派的石丹一樣,顏曉棠不懂得怎麼幫到它,索性就讓它自己判斷。
既然喜歡,那便給它用。
她在識海裏把土疙瘩磨成了粉末,朝著樹根一吹,粉末沒有蓋在樹根上,一粒粒透了進去。
做完這件事,顏曉棠以為就得跟上次一樣,等著合荒桃木自行蛻變,誰知才起身,腦子裏一陣銳痛,她晃了一下頭,眼前頓時一片模糊,識海裏陡然巨變——
把合荒桃木紮根的沙丘比作一條船的話,現在這條船就在巨浪裏顛簸,不止是倒翻過來,樹冠在下,星空在上,跟著又翻轉回來,如此一圈圈旋轉不停,顏曉棠被晃得幾乎要吐!
合荒在罩子裏翻騰不休,隻是聲音傳不出來,否則它的吼叫聲能傳出幾十裏。
顏曉棠跪坐在地上,想站站不起來,晃眼間隻看到寧婉兒跑走的背影,指望寧婉兒看出她狀況,找人來幫忙是不可能的,顏曉棠忍住嘔吐的眩暈感,勉強盤膝坐穩,以自己的意念去控製識海。
天旋地轉中,她的識海猶如被人抽動的陀螺,合荒桃木的樹葉被甩出一浪一浪的海潮聲,就在顏曉棠堅持了不知多久,以為自己就要這麼莫名其妙死了的時候,識海裏猛的一靜,飛起的斷枝、樹葉跟著她一起緩緩下落。
她抬起頭,星砂構成的星空在漸漸上浮,以前樹冠離星空並不遠,此時距離不斷拉開,直到她的後背撞在沙丘上,星空才告靜止。
以前的識海,隻在認知裏知道它是沒有邊界的,但現在才真正的空闊起來,不是合荒桃木變小了,而是識海擴大了,使它立在識海中央,就像海麵上孤零零的一棵樹。
顏曉棠有種古怪的感覺,就像腦子被一分為二,一邊在上,一邊在下,這跟有了神識化身不一樣,究竟哪裏不一樣,她說不上來。
正要再檢查一番,突然被一拱,合荒回到識海裏來,把她挑到頭頂頂著,一股歡欣沸騰的情緒傳來。
它得回自由必然是好事,顏曉棠跟著它一起興奮了會,確定識海已經完全穩定下來,不會再甩得七暈八素,這才退出來。
看顏曉棠睜開眼睛,徙禦道:“師姐,你怎麼樣?”
顏曉棠看到寧婉兒躲在遠處,意外道:“我沒事,寧婉兒把你叫來的?”
徙禦遲疑了一下,隨即點頭。
“她有心了,替我道謝。”
寧婉兒那法寶被合荒從裏麵破開,廢了,顏曉棠沒多說什麼,朝鬱離宮飛去,她有問題想問問二師父。
到鬱離宮門前,衛伍峳直挺挺站著,跟他曾經的師父湛寂擺出一副對峙的樣子。
顏曉棠可不會對湛寂行禮,看得一眼就懶得看第二眼,堂而皇之從邊上走過。
湛寂卻道:“站住!”
顏曉棠不打算理會,但湛寂背後的幾個弟子走到她前麵把路擋住,她隻好站下來,吊兒郎當抱著胳膊:“前輩有事嗎?”
浩無仙宗的一個弟子道:“小輩,安敢無禮!”
顏曉棠笑了:“你說誰小輩?”
對方喉嚨一堵——顏曉棠年齡是小,可她的輩分跟他們這樣修煉了一兩百年的比,一點也不小,從輩分看是平輩,可若從身份看,遠非他們能比。
湛寂擺擺手,示意弟子們別多嘴,多了也討不到好。
“你叫我前輩,我可以請你做一件事嗎?”
湛寂的話一說出來,浩無仙宗的弟子個個吃驚,莫說湛寂沒有這樣客客氣氣的對一個晚輩說“請”,哪怕另外幾位掌教真人也沒聽過幾次這個“請”字。
還用的商量的口氣。
顏曉棠道:“說說看。”
湛寂道:“讓他見一見伯兮。”
顏曉棠笑道:“做不到。”
攔路的弟子們臉色都變了,湛寂卻沒有一丁點要發火的意思:“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