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子豈是好惹的?
有人不信邪。
“我看她也沒做什麼事。”寧婉兒委委屈屈拉著徙禦的衣角,不叫他走。
徙禦比她高出一個頭還多,她眼睛一抬,正正好看見徙禦的胸口,多看幾眼,臉上就起了紅暈。
徙禦是寧婉兒唯一能說得上話的人。本來桐崧、維羊幾個對她也不錯,但是鬱離宮裏的小紅薯精呆笨得很,桐崧和維羊等人得侍奉在召南身邊,幾位掌教有事,他們哪裏有功夫下來看她。
顏曉棠一道命令,寧婉兒就被扔在下頭,沒人管了,隻有徙禦隔三差五下來跟她說說話。
但徙禦張口閉口隻說顏曉棠的好話,寧婉兒聽得煩了,他說他的,自己說自己的,總之,不能再讓徙禦也淡了往來,那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她不知道,徙禦是奉命而來,徙禦的心法神通見不得人,但性情卻耿直得傷腦筋,別說跟寧婉兒才認識幾個月,就算認識幾年,也比不了師兄師姐們在他心裏的地位。
老師父死前的惶恐日子,是二師兄陪他過來的,二師兄忙給師父療傷的時候,是四師姐把大事小事扛起來,風風雨雨的幾年裏,他們沒有一個把他當累贅,個個視他為師弟好生照顧,理所當然不需要他去感激。
師兄說的不會錯,師姐說的一定對,徙禦就這麼認為的。
多了小師妹,那就學著師兄師姐對他的態度去對師妹,他們有事隻有他閑著,他也不瞞著師父,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請得命令,三不五時的下來跟寧婉兒說話。
寧婉兒隻管說她自己的:“都是那幾位新來的城主在做事,師姐哪裏管過了?”
徙禦心裏急,嘴裏不會說,隻能幹巴巴道:“師姐每天都會抽一個時辰見他們。”
寧婉兒反駁:“那就叫做事了?”
“當然在做事,越是能幹的人,越”越怎麼?徙禦心裏明白,舌頭僵成木頭。
寧婉兒扁嘴:“我也會,你也會,叫人灑水,叫人掃地,自己幹坐著看,我們誰不會?”
“以前沒有這些人的時候,師姐也能挑起擔子。”徙禦腦子裏放著幾年前在照萊、複南發生的那些事情,心裏知道自己沒有那般膽量去做選擇,更沒有能力保得大家平安。
但他就是說不出來,急死了也於事無補。
其實他說出來了,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不是誰都能聽得進話的。
師姐有本事,所以——“師父信任師姐。”徙禦堅定道,更知道為什麼召南沒有選別人來做師姐做的事。
哪怕二師兄身體漸漸好了,可二師兄沒跟赤之原的人有過往來,還有一點,徙禦隻能模糊感覺出來,二師兄不太放得下身份。
四師姐在他們到之前,憑著自己收服了兩座城池,還同時照顧著大師兄——結丹期修為真不算什麼,但會借勢,誰說不是她的本事。
顏曉棠大概會覺得仍舊是小惡霸的本事,那不就是仗勢欺人嗎?
寧婉兒忿忿不平,堅信師姐在師父麵前搬弄是非,才讓溫和的師父對她避而不見。任徙禦解釋多少,她隻看得見她身外三尺,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震動著整個赤之原的大事,都不關她的事。
徙禦沒達到預期目的,還把自己也弄得心煩意亂,索性隱身跑了。
沒過幾天,寧婉兒偷竊事發,終於如願以償見到召南。
然而召南惋惜地看她一眼,將她靈根一斷,逐出師門——
寧婉兒慘白著臉,帶著她爹給她那幾個人離開稷菽城時,還以為是顏曉棠又說了什麼,就沒想,顏曉棠與她同輩,按規矩本就該師父親自處罰。
徙禦心裏過不去,覺得自己辦壞了事,在顏曉棠見過幾位城主後,跟在她身後說:“師妹心裏更恨師姐了。”
顏曉棠失笑:“你糊塗。”
“啊?”
“這是你該想的事嗎?”
徙禦愣住,然後漸漸的漲紅臉:幫不上師兄師姐,就該好好修煉。
“多謝師姐。”
顏曉棠心底裏得意了,擺出老氣橫秋的樣子:“別整天學著我們,你自己也是個大人了,多想想修煉,其他的都是魔障。”
話是對的,就是由她說出來怪異十足,她年紀比徙禦小,她還整天魔障個沒完,圍著伯兮連北都找不著。
徙禦也是服了,又怕露出樣子挨她打,隻好做出老實聽話的樣子,目送顏曉棠翹著尾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