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位老者,笑眯眯地看著載歌載舞的人們,對著侯兼道:“都隆,您看現在我們的人馬裏,既有姓慕容、拓跋的,也有姓紇骨、尉遲的,另外還有不少其他姓氏,既然往後都是徒太的人了,何不統一另起姓氏,以示吾等同族?”
侯兼道:“這個嘛,一時半會兒想不及,來日方長,以後再計議吧。”
徒太部落就此在長白山中紮下根來,村落日益修葺而成,本以為生活上會較為清苦,畢竟原先是在草原上遊牧而生,牧馬放羊,而現在到了深山之中,應有諸多不便,可是真安頓下來之後,竟然發現這長白山中,不但獵物之豐遠超想象,而且人參、靈芝、猴頭菌、貂皮、鹿茸等名貴之物也是獵采不竭,除了每年用來與山外交換常用物事的,另外還能掙得不少銀子。
侯兼看著族眾生活安樂祥和,與以前動輒打殺、顛沛流離相比,當真天上地下,自然滿心歡喜,整日便白天打獵晚上喝酒,過得優哉遊哉,常自感歎:山中時日,漢人皇位亦不可換!顯然對這種超然世外、神仙般的日子滿意至極。一日,侯兼騎馬逐鹿,追至筆架嶺時,突然鹿兒消失不見,侯兼在林中仔細來回尋覓,終不可得。正當奇時,突然黃影一閃,似乎遠處幾棵樹間隱隱藏著什麼,便策馬而上,小心翼翼來到附近,下了馬,躡手躡腳摸了過去,卻哪裏還有什麼鹿?空無一物。
“難道我眼花了?”侯兼喃喃道,正悻悻欲去,突然一束黃光再次從地上射出,侯兼大驚,連忙蹲下循光扒開滿地枯枝,卻露出一塊大青石來,光從石板四周透溢而出。於是趕緊牽過馬,取下鐵矛作撬棍,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終於掀開石板。
隻見青石下麵是個四方形的石坑,坑內有一金函,打開函蓋,內裝四方玉璽,璽與璽之間以玉質鎖鏈相連,竟而不斷。侯兼暗忖:“如此玉璽,豈不是要以極大塊的玉料整體雕琢鏤空,才能形成這種沒有斷處、純由玉質鎖鏈相連,也就說四方玉璽與連串各璽的玉鏈均是由一塊玉料整個一體雕成,當真鬼斧神工!”
再看每方璽上僅刻一字,四個字合起來竟然是——“帝君寶璽”!
侯兼心頭一凜,尋思道:“帝君寶璽?這倒是奇怪得很呐。此處深山老林,又無帝王陵寢,怎地野外空地上憑空冒出‘帝君寶璽’呢?”再環頭四顧,卻哪裏有半個人影?
但既然是天意,哪怕是鐵疙瘩,也不能棄之荒野,何況是如此珍貴之神物呢?
於是便帶著金函,騎馬回趕。及至吃過晚飯,召集長老們到了自己住處,侯兼取出金函玉璽,將下午逐鹿奇遇的情況向眾人言明,道:“各位長老,所謂天意必有天啟,既然老天爺讓我們遇到這寶璽,那麼到底是想給我們什麼樣的啟示呢?”
右首一人須發皆白,道:“都隆下午本是騎馬獵鹿,即逐鹿,而漢文中逐鹿乃是征天下之意,逐鹿的結果是得到這金函寶璽,也即表示都隆征天下得帝位,此乃大吉之象啊!”
侯兼擺擺手,道:“長老所言差已,我們避居長白山本就是因為厭惡戰亂,又豈會如你所猜測再去征什麼天下,絕不可能。”
旁邊穿長袍者道:“天啟豈是那麼容易度得的?”
來長白山的第一晚,向侯兼提議重新統一姓氏的那位老者辛氏,撐著拐棍,站了起來道:“都隆,逐鹿得寶之事乃天意,‘天’在我族中稱為‘宇’,而四方玉璽合起來是‘帝君寶璽’,即君王之象,而族裏又稱‘君’為‘文’,兩者合起來就是‘宇文’,天啟誠然不易猜度,可這‘宇文’二字端的是天賜姓氏,都隆不如就將徒太族內各姓,統一成‘宇文’吧?”
另一人嚷道:“這不太好吧?各姓統一成宇文,那不全亂套了?連以後血統都容易搞混了。”
辛長老道:“此易事耳,原來姓名不需改動,隻要在前加上宇文二字即可,其餘如舊。族內原不同姓氏之間通婚的同時,鼓勵與外族通婚,如此長來久往,則宇文部成矣!”
侯兼似乎大為讚同,道:“辛長老言之有理,但凡部落或國家,首先需有國名,比如魏,而我們則叫徒太;其次則需國姓,比如曹,而我們現在叫宇文。為什麼非要這兒的所有人都姓宇文?因為隻有這樣,我們才真正是由原本不同的氏族,凝成了同一股繩,隨著族內不同姓氏之間通婚的持續進行,我們的血液將互相交融,宇文的血將最終形成,同時開展與外族的通婚,這樣,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部落!從此刻起,我的名字叫宇文侯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