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床上,被魏無羨擁在懷裏,蓋上被子,隻覺得他手腳冰冷,體溫似乎比正常修士低了些,抱著卻不覺寒冷。
亂葬崗,怨氣衝天,屍山血海,正常人進去,連人帶魂,有去無回,他又是怎麼回來的?
那人的眼睫毛顫了顫,綿綿心裏堵得慌。
“羨羨,疼嗎?”她撫了撫魏無羨飄散的烏發,輕聲問。
“什麼?”
他雖是天生一副笑相,好似沒心沒肺,經曆了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可如此明顯的差別,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如果自己不問,他是不是打算永遠將這些痛苦埋在心底,對他人閉口不提?
“在亂葬崗,疼不疼?”黑暗中好似有淚在閃著光。
綿綿想不到他是如何從亂葬崗回來的,隻身一人,苦熬三個月,是不是也在黑暗裏希冀著,渴望著有一個人,問問他,這段時間,是不是很苦?
旁邊人身體抖了抖,綿綿下意識地去抱他。
他說:“疼。”
抱著的手有些收緊,綿綿伸出手,想撫平他皺起的眉頭。
魏無羨突然低下頭,離綿綿的臉龐隻有一寸,好似裂開嘴笑了:“要小娘子親親就不疼了!”
綿綿躲開,縮回被子裏:“不要不要。羨羨剛剛太凶了,我才不要呢。”
魏無羨撇了撇嘴,似有些懊悔起來。
她嘟嘟囔囔地在魏無羨懷裏裝作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要拉上被子,突然猛地轉頭,親了魏無羨一大口。
溫熱的觸感轉瞬即逝,卻好似停留良久。
親罷便鑽進了被褥裏,埋著頭不肯起來了。
魏無羨瞅著埋在他胸口的綿綿笑了又笑,輕輕揪了揪那人粉紅的耳尖,不自覺勾起唇,直笑的看上去有些癡傻。
懷裏人拱了拱,頗有些不高興地躲了躲:“睡覺睡覺,我都快困死了。”
接著還裝作困意的打了個哈欠,悄悄將手放在魏無羨的掌心裏為他溫著。
其實自己睡夠了,並不困,隻是看到魏無羨臉上的青紫陰影,心裏便有些鈍痛,想要他好好睡個覺罷了。
綿綿第一次被人這麼擁著睡,有些不習慣,腦袋枕著那人的臂彎,鋪天蓋地的他的氣息將她搞的暈暈乎乎,仿若置身夢中,想要永遠在這個溫柔的深淵裏越陷越深。
感受到綿綿細微的動靜,魏無羨輕聲低語,不知是說給她的還是說給自己的:“睡吧。”
冰涼的手指攀上了她的脖頸,貼了張符纂,綿綿嚶嚀了一聲,腦中便昏昏沉沉,失去了意識。
這一覺睡的很好,幾乎沒做什麼夢。
第二日,回歸意識,便忽然發覺自己身下有些顛簸,微微睜眼,入眼卻是一片漆黑,呼呼的風聲自耳邊傳來。
掙紮中,自己身上披著的一塊鬥篷歪了歪,吹進來些許寒風,使人的腦子突然清醒了些。
“別動。”低沉熟悉的聲音自上方傳來。
抱著自己的那人伸手,將自己身上的鬥篷又蓋了蓋,掖實了縫隙。
原是自己被魏無羨攔腰抱在懷裏,此時正穩穩當當地略過瓦房屋頂。
綿綿剛想摘下蒙在眼睛上的那塊布,便被按住手。
“別摘,還沒天亮,你再睡會吧。”
空氣中傳來一股微弱的血腥氣,從身後傳來,且隨著魏無羨朝前奔的動作越來越淡。
一想到這人可能一晚沒睡,自己卻睡的香甜,綿綿心裏便有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