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抱了一會,魏無羨一反常態地沒說話,毛茸茸的腦袋在她的頸窩裏蹭了又蹭,身後似有灰色的尾巴搖來搖去,活像一頭溫順撒嬌的大狼。
“咳……咳!”洞外倏然一聲無比刻意的咳嗽,接著便是冷豔的女聲:“魏無羨,讓我進來。”
綿綿根本沒發現洞外何時來了一個人,忙睜開眼。
魏無羨緩緩抽出摟著綿綿的一隻手,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指尖翻飛,速度極快,定神看去,空中似有殘影。
血紅的符文在指尖舞動如鬼魅,屏障瞬間散開,消失的無影無蹤。
綿綿的臉此時正對著洞口,眨了眨眼,卻沒看清剛剛的符咒是如何畫就的。
“方才,為何要上禁製?”
魏無羨摸了摸鼻子,笑眯眯道:“外麵近幾日在搭建木屋,有些聲響,怕小娘子睡不好。”
這是準備久住了?
也好。
綿綿想著,心裏竟跳的有些歡快。
洞外的喧囂果然熱鬧一瞬。
話音未落,一位長相極為美豔,皮膚微黑的女人走進來,就算是穿著平民的粗布衣裳也難掩其鋒芒。
是溫寧的姐姐岐山神醫,溫情。
不知為何,都說醫者仁心,該是溫順悲憫。溫情無法忽視的傲骨卻突出的鮮明,神情與任何醫館的老先生都不大相同。
她將一碗濃黑的藥輕輕放在她的床邊,隨即別過臉去,像是沒眼看。
“羅姑娘,藥好了。切記飯後喝。”
想是空腹喝藥會損傷脾胃。
綿綿苦大仇深地盯著那碗藥,皺著臉,想起這幾日半夢半醒間,被人強迫捏著鼻子灌藥。
她發毒誓,她這輩子沒喝過這麼苦的東西。
足以令燒的糊塗的人猛然間醍醐灌頂。
溫情看到她的表情,俏麗中帶著狼狽,有些忍俊不禁:“橫豎也就忍這幾天,羅姑娘寒熱病交替,是以發熱反複,過幾日你身子大好了,便不用喝了。”
“啊,那謝謝情姐。”綿綿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溫情笑了笑,“無事。”
心道:
“這魏無羨看上去放浪形骸,恨不得將天捅出一個窟窿來,怎的卻是找了這麼可愛乖覺的娘子?……怪不得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寶貝地緊。”
回想起她苦惱的小表情,滿是陰霾的心竟也清透了些。
魏無羨把玩著她的手指,輕輕吻了吻綿綿的眉角,發出“啵”地一聲:“小娘子等著,羨羨這就去給你盛粥。”
沒等綿綿反應過來,便奔出去。
亂葬崗雖是不適宜居住,但溫氏老弱已住了有一段時日,吃的不算好,但也勉強能過。等到四叔帶領一些伯伯將部分較幹淨的土地翻一翻,種出點東西,便能吃的好些了。
總比在窮奇道被人活活打死要好的多。
因著養魂安魄的作用,溫情在洞中點了支香,不甚濃鬱,甚至還帶著一股藥味,卻熨的人身心平整。
魏無羨很快捧著一隻灰色小碗回來。
粥很稀,統共沒幾粒米,沉在碗底,魏無羨不敢放辣椒,一是辣椒佐料也不多,二是綿綿尚在病中,吃不得辣。
他舀起一勺湯,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嘴角翹起,遞到綿綿嘴邊:“啊。”嘴型張開,跟哄小孩似的,握勺子的那隻手骨節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