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一猜她考試發揮的應該很不錯，這讓她也忍不住開心起來。
她正準備去找她，腳步卻再次停住。
即使天上依舊飄著雨滴，等在外麵的人依舊不少。
抱著花的少年靦腆地走到孟圓麵前，迎著她微微詫異的目光，將自己的心事吐露。
“很抱歉，我不太能接受年紀比我小的。”
抱花的少年落寞的離場，一同帶走了桑一心中殘餘的雀躍。
回孤兒院的路上，桑一悵惘地拋出了一個問題：“孟圓，你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呢？”
“我也不清楚。”蔣雨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倒退的世界，“等到見到了，說不定就能知道。”
車窗外的風景倒退著，越來越慢。
西邊最後一抹光亮將散未散，落在桑一身上，寂寥而落寞。
蔣雨回頭時看見的便是這樣的情景。
她站在孤兒院門口，看著忽然停下腳步的桑一。
“怎麼了？”
沈南看著孤兒院的大門，經年的白牆染上的暗色。那牆皮脫落的牆角，曾經有個小孩在那裏坐了一晚上，才明白自己被拋棄的事實。
“院長就是在那兒撿到我。”
孟圓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夏日連綿的陰雨濡濕了牆麵，一塊塊牆皮脫落，與牆角的汙水混為一體。
“她們都不想要我，沒人會選擇我。”
孟圓幾度張嘴，卻一言未發。
過去無論是什麼時候，她似乎沒從她嘴中聽到過一星半點有關父母的事情。
是因為她之前問的那一句話，才牽扯出她的情緒嗎？
“很抱歉。”
孟圓突然的道歉將桑一從落寞的情緒中拉扯出來，她有些茫然：“為什麼要道歉？”
“上次我問你的話，太冒犯了，平白讓你傷心。”
天邊最後一抹光亮消散，世界陡然陷入昏暗中。一霎那間，孤兒院門前的燈籠盡數亮起，像是海浪一樣，泛起一圈圈漣漪，將暗色驅散。
桑一看著不安的孟圓，眉眼瞬間變得柔和起來。
“沒事的。”
隻要是你關心的，怎樣我都很開心。
孟圓抬起頭，看著她。
不知道什麼時候，曾經那個和她一起躲在大型盆栽裏的瘦弱女孩忽然就長高了。清瘦的五官掩藏進厚厚的劉海裏，隻能看見秀氣的鼻梁。
這個角度，孟圓能清晰地看見那藏在厚厚的劉海下，少女清秀的五官。
她忽然踮起腳，去掀桑一的劉海。
桑一被她突然的動作驚得想要後退。
“別動。”
孟圓拽住桑一的胳膊。
風中帶著淺淺的香氣，繚繞在桑一的腦海中，讓她有些無措，渾身僵硬著，不敢動彈。
“果然，這樣好看多了。”孟圓嘀咕著，後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四麵八方的風無孔不入，湧進兩人中間，令桑一既安心又失落。
“桑一，以後換個發型吧。”
“很醜嗎？”桑一瞅了瞅自己視野可見的劉海。
這個發型他維持了六年。
她記得剪頭發時，還是孟圓翻出的發型。
孟圓說她很想剪一頭利落的短發，可是又舍不得自己齊腰的長發。
孟圓看著桑一的頭發，神情有些一言難盡。
該怎麼說呢？
她都不好意思說了。
這個厚鍋蓋頭究竟是誰發明的，太醜了！
“不醜。”孟圓隻能違心道，“如果將劉海撥開，說不定會更好看。”
桑一撥了撥自己的劉海。
是嗎？
她開始思考要不要去換個發型。
“走了，進去啦，院長媽媽估計還在等我們。”
孤兒院裏雖然有燈籠，但四周依舊昏暗，不禁讓人毛骨悚然。孟圓催促著桑一走在前麵，趁著天色還沒完全黑下來趕緊回去。
光落在她們身上，在水麵上投下斑駁的倒影，忽明忽暗，直到影子消失在無光的暗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