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指著鼻子罵他糊塗,是,他糊塗,他怎麼讓自己走到如今這個地步?他去跟嶽父告饒,他說是他愛上了別的女人,如果這段婚姻裏要有人承擔責任和罵名,他願意承擔。長輩指責的越厲害,他的心裏似乎才會好受點兒。
嶽父說:國慶,愛華那孩子被我寵壞了,可是你怎麼跟她一樣糊塗?你是什麼樣的孩子我還不清楚?
他沉默,他回去的次數越來越少,每次回家都是一種煎熬,他跟自己說,忘了吧。
可是,他依舊迷戀她,所以,當他發現張英瑞新換的沐浴露、洗發水都是她常用的牌子,甚至家裏的擺設都是她好的口味。他隱隱覺得溫暖,他越來越多的時候會來別墅,聞著屬於她的味道,看著她喜歡的東西,想象著她的氣息。
他知道張英瑞在刻意的模仿她,可是他沒有點明,他同樣想念她,他需要借用張英瑞的這種方式來減少他對她的思念。
他知道她的身邊不乏追求者,周榮林他是認識的,他們結婚前這個周榮林還來觀禮過,他倒是有印象,很風度斯文的一個男人,家世殷實,前幾年聽說定居了加拿大,這些年一直單身。最近聽說他們走的很近,他苦笑,她開始追求屬於她的幸福了嗎?這就是她要的?
他們都為了女兒仍同住一個屋簷下,她睡臥房,他睡書房。他回來的時候她已經睡了,他早晨起床時她已經走了,逢年過節還得做足姿態跟親戚寒暄。他們之間不再說話,她也不會再跟他撒嬌、任性,更不會有爭吵,相處的反而比從前更為平靜,平靜的讓他心涼。
旁人自然也聽到一些風言風語,畢竟夫妻二人共有一方天地是不爭的事實,她有周榮林,他有張英瑞。張英瑞這些年越發不低調了,開公司,買奢侈品,到處拉人際關係,隻要不出格,他便睜隻眼閉隻眼。他跟她的工作都需要經常出差,偶爾在機場撞見,她的身邊也陪著一個周榮林,他們倒像是兩個再普通不過的過客,目不斜視,擦身而過。
女兒終是發現了他們離婚的事實,他們平靜的分開了,搬離那個他們曾經共同的家。他們果真成了兩個互不相幹的人,各自再婚。他也知道,必是張英瑞做了小動作,女兒才會知道這些,看著他跟她的時候,小小的臉上強忍著受傷的模樣,眼裏甚至會有一絲厭惡。
他不敢看自己的女兒,她還那般小的時候,揮著細白的胳膊,奶聲奶氣道:爸爸,抱抱。如今,她已經是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了,會有自己的思想,會有自己煩惱和痛苦,他很想像小時候那樣抱住她,告訴她,爸爸愛你,爸爸愛媽媽。可是,她那麼小,她能懂嗎?
對著這個女兒,他會覺得愧疚,她越來越像她的媽媽,特別是那雙眼睛,清澈見底,看著他的時候帶著控訴。這是他的女兒,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大,他害怕看見她,是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