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1)

從茶館到家裏,步行也就是半小時的路程。文仲良順著海濱步行道,竟慢慢走了一個多小時。

海邊有很多垂釣的老人,他們衣著簡樸、麵色黧黑,安靜地擱在膝蓋上的雙手骨節突出、多皺而厚大。大多是一輩子以海為生的人。

市內各區規模不小的老年大學與他們是沒有多大關係的。

文仲良走兩步,就會停下來看看釣魚者身邊的小水桶。那些老人一坐半天,所得不過是三五條半拃左右的小黃花、小黑頭。

時光往後溯十來年,退潮的時候在海邊的礁石灘上,隨便哪個小水坑裏都能摸到比這還要大點的魚。

很難想象大海已變得如此貧瘠。

不過釣魚的老人們似乎並不感到沮喪,他們個個麵色坦然,向著平靜的大海默然而坐,相互之間相隔丈許,鮮有交談。

隔著一片並不開闊的草地,老人們背後的馬路上車如流水人如織。有風吹過,路旁的櫻花樹就如驚擾了群群粉蝶,翩翩不絕、活色生香。

文仲良覺得這些沉默的垂釣老人更像是自己的先導,指引著他要把無以倫比的鮮活世界徹底置於身後。他們與眾不同。

除了佳佳這件事,自己也許已經達到了這樣的境界。文仲良想。

而老張呢,似乎有些冬行春令。

不過人各有命,老張這一輩子也許就是一隻從強弩上射出的快箭,注定是要帶著一聲巨響,“嘭”地一下直射到終點的。

而他們原來是如此相像。文仲良想不起來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變得不一樣了的。也不能說就是在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