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元宸早已被幸福迷住了心竅,他現在的心裏眼裏,想到看到的隻有黛羅。甚至就連到了北京之後,為她安排的房間要怎樣重新裝修,牆壁要換什麼顏色的花紙,書櫃和書桌要用中式還是歐式,要多大尺寸,都想到了。東方櫻西更是眼裏心裏隻有黛羅,他對她實是情深至重,見她情緒不佳,就想方設法去討她歡心。穩沉持重如他者,竟也學著郝中和嬌唯的樣子,又給她講笑話,又是搞笑作怪。猛然間又想到,今天竟是農曆七月初七,不免激動情思,又為她朗誦了那首《信徒》:
那一天,
我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
驀然聽見你誦經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搖動所有的經筒,
不為超度,
隻為觸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長頭匍匐在山路,
不為覲見,
隻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
轉山轉水轉佛塔,
不為修來世,
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那一月,
我輕轉過所有經筒,
不為超度,隻為觸摸你的指紋;
那一年,我磕長頭擁抱塵埃,
不為朝佛,隻為貼著你的溫暖;
那一世,我細翻遍十萬大山,
不為修來世,隻為路中能與你相遇;
隻是,就在那一夜,我忘卻了所有,
拋卻了信仰,舍棄了輪回,
隻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舊日的光澤……
黛羅聽了,終於對他含情苦澀地一笑。她的樣子,使他忍不住伸出手去將她的手握住了。半日,她才鄭重向他叮囑道:“回去後,你要把這首詩寫成書法送給我。”東方櫻西立即一口應允。
南宮元宸聽見了,就讓他從此改口,叫自己大哥。
一回到北京,南宮元宸就為黛羅上上下下地忙碌起來。今天為她安排這樣,明天又要給她準備那樣,他是越忙越起勁,越忙越快樂,對她簡直細心到了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末節。似乎要不惜一切代價地將她從前所錯失的、本該屬於她的一切快樂美好的東西,全部補償給她一樣。他悄悄發著誓,絕不再讓她受到半點的委屈傷害。所以,黛羅的到來,他首先要瞞住的,便是現任母親吳天麗。甚至,他還在幻想著,究竟該怎樣,才能使她們永遠都不要見麵才好。
按說,以前,小淩波的媽媽元美也是他的妹妹,雖然,她是被從姨媽家裏抱養回來的。即便那樣,在他看來,那又與一母同胞有多大的差別呢?如果不是他和黛羅真正的身世暴露,他也並不知道元美和姨媽其實與自己並無半點血緣關係的,也就是說,從前,他在並不知道元美和自己竟是沒有半點血緣關係的時候,對她也從來不曾像如今對黛羅這樣的情深至重。這種血緣的作用和力量,真是讓他無限感慨。
這天下午,他接到公司的一個副總打過來的一個緊急電話,便匆匆趕過去解決問題去了。
事情處理妥當之後,他甚至覺得“這樣的瑣事”,大可不必非通過自己親自處理不可。因而,便照直跟那副總說了。對方聽了,還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嘴張了半天,竟說不出話來。他忙完這裏,第一件事情就是給黛羅打電話。黛羅在電話那端笑欣欣地對他說,不用再操心了,該有的都已經有了,足夠了。說她現在已經在琉璃場購買了好些紙筆,一應所需之物,都不缺了。因為黛羅是學校裏難得的書法佼佼者,所以,很多學生家長都特別願意把自己的孩子送來跟她學習。她回到北京的當天,就接到了學校係主任打來的電話,說是許多學生家長已經排成長隊在等著她回來給孩子們開書法課了。因而,這些天裏,南宮元宸的西山美廬裏已經一連迎來了幾批朝氣蓬勃的學生們了。他這時一聽到她竟然獨自到那麼遠的地方去買東西,忙問了那商店的名字,又連聲囑咐,讓她一定要等在那裏,等著他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