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慈寧宮寢殿,聞著這濃濃的藥味,臉上的神色絲毫未變。
“非兒?你怎麼來了?”
正在喝藥的梁太後看到淮王也是一愣。
淮王行了個禮後,上前接過藥碗,小心的服侍著梁太後,“母後,您身子情況兒子已經問了太醫了,就是怒極攻心,肺火旺盛,您幹嘛要生那麼大的氣,您的身子自個都不在乎了嗎?”
聽著進來就埋怨她的淮王,梁太後雙眼一紅,就委屈道:“你怨我?我是皇太後,她一個皇後對我不敬,我還不能生氣了?”
“您與李太後相比如何?皇後是如何對李太後的?”
淮王直勾勾的看著梁太後問道。
看著梁太後那神色,淮王就知道她心裏明白,但還是過不去那個坎,低不下那個頭。
心中暗歎了聲,又冷聲分析道:“前些日子,皇後賜婚的事您知道吧,聽說皇後已經在給梁家和何家所有適齡女子相看了,還都是蔣文山同僚的兒子。”
“還有,這些日子兒子沒進宮,是因為宮外出事了。”
看著梁太後擔心的模樣,淮王將碗放下,低沉的聲音道:“梁家被查了很多子嗣,四品以下的,已經查了八人,都是抄家流放,嚴重的秋後問斬。”
“三品以上的也開始動手了,兒子手下也一樣。”
“您說,這是為何?是誰動的手,為什麼要現在動手?咱們現在有一拚的能力嗎?”
“兵權?沒有,投靠咱們的武將,寥寥數人,還都沒有掌兵。”
“文臣?皇上太子正當壯年,處理朝政也是英明神武,想要史書留名的文臣,哪個會做這滅九族的事?”
淮王說著,臉上也十分的苦澀,看著臉色一片慘白的梁太後輕聲安慰道:“兒子也四十多了,年歲不小了,不想在折騰了,就想皇上改日過繼個孫子,能含飴弄孫,安享晚年。”
“母後,您也不要折騰了,好不好?將後宮交給皇後,咱們不摻和她們家的事了,好不好?”
“非兒,母後......”
梁太後掙紮了掙紮,看著淮王那鬢間的白發,閉上了雙眼,重重點了點頭,“都聽你的,聽你的,我以後就待在慈寧宮了,不出去了,不折騰了。”
“你也告訴梁家,梁家這些年的培養之恩,我已經還清了。”
“日後,梁家我就不管了,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有事無事就不要再進宮找我了,進來也不見。”
淮王見梁太後同意了,也是鬆了口氣。
“......”
梁太後也做到了他對淮王的承諾,在她82歲崩逝前,一直待在慈寧宮,除了見淮王和淮王妃兩人,其餘人誰來都不見,包括廣德帝和褚凡柔。
兩人也樂得如此。
淮王在梁太後崩逝後身子就不好了,喝藥喝了好些年。
但膝下無子,一直是他的心病。
前頭幾年,還有些想法,希望廣德帝能過繼子嗣給他,但被褚凡柔阻止了,梁太後那個老婆子折騰他孩子,她可一直記在心裏呢。
不讓淮王在世時過繼子嗣,已經是他後退一步了。
兩次三次請求都被拒後,淮王似乎也明白了,也認命了,自此後再沒有上過折子,挺了沒兩年,就去了。
去的時候,淮王51歲,淮王妃49歲。
在淮王喪儀結束後,褚凡柔就找了大虞朝第四任皇帝的子嗣,已經屬於皇家旁支中的旁支的剛出生男孩,過繼給了淮王,冊封為了淮王世子,待成年後降等襲郡王爵。
淮王妃喜極而泣,之後數年,一直待在淮王府撫養孩子。
這個孩子也沒有辜負淮王妃的悉心照料。
才華雖然尋常,但是品性很不錯,對待淮王妃也是至純至孝,淮王妃纏綿病榻前,都是這個孩子衣不解帶的伺候著。
淮王妃看到了這個孩子成親,孫子出生後,才含笑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