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屋之後一看,韓貴心想,罷了,難怪這麼大點就敢自己來出黑兒,還真有兩把刷子。原來這麼大會兒的工夫,江流自己一個人把紙馬的架子都捆綁好了。這個時候韓貴心裏也多少有那麼點認可江流的意思,話裏話外的也客氣了些。
“那個,江先生啊,你看外麵準備入殮呢。用避啥屬性不?”
“啊?我剛才不是都說了啥都不犯麼?你們咋還沒入殮呢?啊?趕緊的啊!老這麼拖著算怎麼回事啊?死者為大不知道麼?嗯!”
江流這幾句話差點沒把韓貴氣抽了,尤其這個嗯嗯啊啊,陰陽怪氣的調,怎麼聽是怎麼別扭。剛才自己就說了你一句,這剛調屁股的工夫倒找補回來了。再者說你一個小孩豆子,跟我這老頭子吆五喝六的幹啥玩意兒啊?不行,我今天非的好好說說他,也替韓瞎子管教管教這玩意兒。韓貴心是這麼想的可結果卻沒如他的願。沒等他說話呢江流搶著又說了。
“韓大爺啊,不是我說你,我即便歲數再小,小名也叫個陰陽先生,你瞅剛才說的那是啥話啊?又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有你這麼幹的不?算啦,看你那麼大歲數,就那啥吧……..這麼著你先忙著,我出去看看。”
江流也沒給韓貴還言的機會,一口氣說完之後掀起西屋門簾子,出去張羅入殮的事去了。
韓貴站西屋地上眼睜睜的看著江流出去了,楞了半天神兒後才納過悶兒來。有心追出去跟江流掰扯掰扯,又一想算了,自己這麼大個人了,跟個孩豆子較哪門子勁啊。
一邊搖頭一邊自言自語的說:“現在這年輕人啊…….算了……我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想著自己幹點啥,結果在西屋看了個遍也沒發現自己能幹的活。暴脾氣又上來了,衝著外麵罵了一句。
“我忙你奶奶個纂!!!”
罵完覺得心裏是痛快了點,可是也解決不了問題啊,隻好出去又找了幾個會做紙活的人來接著。
江流反正是沒聽到韓貴罵他,再說即使是聽到了,他那二皮臉的最多也是嘿嘿一個壞笑。
“入殮”,又叫“入棺”、“入木”、“落材”……古時候叫“大殮”,意思是將死人屍首移入棺木。入殮有很多的講究,程序也很多,有鋪兒蓋女、蓋棺、躲釘等,這個根絕當地的風俗習慣,有很大的不同。但是終歸的目的就是讓死者安生,死後重入輪回。話又說回來人各有因果,又豈單單一個儀式能改變的了。不過畢竟人死為大,這些儀式還是要走的,也算是對死者盡的最後一份心意吧。
江流剛才來的路上就算好了,有才走的時辰啥說頭都沒有,所以放心讓他們去張羅著入殮的。結果從屋子裏麵出來之後,看見大家夥還都沒動呢。也沒廢話,隨手一指喊過來幾個人,讓他們進屋給有才換上裝老衣裳,好快點入殮。
說起裝老衣裳,是有很多講究的。最基本是衣服都要無領無扣,數量必須是單數。衣服上麵不能有兜,如果有兜,必須剪開兜底。還有衣物不可帶有任何動物皮毛,尤其是死人不能穿皮鞋,不能穿帶皮毛的壽衣。據說如果要是穿了這些,死人下輩子會投畜生道,來世就不能繼續做人了。看來在保護動物這方麵,陰間比陽間的辦法管用的多。
裝老衣裳其實不單單是衣服,還包括壽衣、壽鞋、被褥、壽枕。男性的話還有壽帽。
壽衣一般要用黑色或藍色兩種顏色的布料,無論冬夏死者都要穿棉衣棉褲,這就是老人講話的“厚葬”。
壽鞋又叫“千層底”,據說黃泉路途遙遠,底子厚實點在半道才不會磨破。
被褥是用黃色和白色布做成四角平直不窩褶、不走橫線的被褥,針線行數成雙,要跟人世間的被褥區別開來。
壽枕是長方型或雞型枕,枕內裝黃土,有黃土變金之說;還有說法是金雞是在陰間給死者靈魂領領道兒的。
穿戴的順序是先裏後外,先下後上。講究的是必須在死者咽氣之前穿好,否則就被認為沒有穿上衣服上路了。即便穿上了也是舊破的衣服。不過韓有才這個注定是要穿著破衣服走了,誰叫他上吊之前不通知大夥一聲呢。
屋裏的人給韓有才穿衣服的時候,外麵的人早把棺材裏麵鋪好了被褥,上麵又撒了幾個銅錢,這些銅錢叫“墊背錢”。
俗語說:“一個馬勺一個柄兒,一個師父一個令兒。”這墊背錢就有多種擺放的方式。有均勻擺三個的,有擺五個的(中間一個,四周各一個),有擺七個的(擺成北鬥星的形狀),還有的根據死者的歲數,有多少歲,就擺多少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