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ntent":"十八裏亭榭,淳於越送公子正要上路,蘭園姑娘亦趕來相送,二人抱頭話別。公子扶蘇的馬車離開十八裏亭榭,敵人的殺手也上路了。結伴而行的扶蘇和孟薑女在小河邊突遇風險……北方客棧,真假公子難辨。兩封奏報一前一後放置在始皇麵前……宮闈背後,正在上演一場絕殺好戲。\r
一 古道西風\r
蘭園身穿月白色長衫,策馬頂風而來,渾身凍得直發抖。跳下馬,那俏麗消瘦的身子骨在刺骨寒風裏顯得弱不禁風,一路奔跑撲進公子懷抱,喃喃說道:“公子,我不是說要來送你麼,你怎麼就……”“蘭園,這大冷的天,你這又何苦……”扶蘇揭開裘皮大氅緊緊將蘭園裹在裏麵為她禦寒。蘭園已是淚滿襟裳,說:“你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京,不行,我要跟你走。”扶蘇大為驚訝:“蘭園,聽話。此去遙遙萬裏,冰天雪地,我怎麼能忍心讓你跟我受苦?再說,你這樣會傷透蒙母的心。”扶蘇不由地朝不遠處的蒙毅看了看。\r
蘭園緊緊摟著扶蘇不肯鬆開,堅決地說:“什麼都不能把我們分開,我要去,我要去,母親會原諒我的……”她也不由地朝蒙毅看看,但那股堅決的態度還是有所動搖了。蒙毅以及蒙家那可是待蘭園恩重如山,蒙家的恩情讓她永世也報答不完,那是能輕易說離開的麼?但她還是忘情地說:“那裏再苦我也不怕。大哥不是也在那裏嗎?隻要能跟公子在一起,哪怕是去赴死我都樂意。”\r
“蘭園……”“蘭園。”這第二聲是蒙毅在叫她。這聲音好似命令,蘭園就是再任性都不可能不管不顧這樣的聲音。她變得老實多了,極不情願地放開了扶蘇,一個人戀戀不舍地朝這邊走來,一直走到蒙毅跟前,輕輕喚了一聲:“二哥……”“公子是萬眾矚目的人,又處在這樣一個非常不利的節骨眼上。你先上我的馬車裏去。”蒙毅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脫下來給蘭園披上,也隻是輕輕這樣說。蘭園非常聽話地蹬著支架,鑽進了馬車箱內。扶蘇的眼神始終不離蘭園的身影,心如刀割般難受,眼見有情人不能長相守。但他內心十分清楚,在這樣的節骨眼上,一切兒女私情都是不可取的,隻有老實接受現實。\r
十八裏亭榭,淳於越帶著學生向扶蘇招手。扶蘇和孟薑女登上了各自的馬車。車輪碾軋出積雪的聲音,透過車窗,蘭園給扶蘇揮手告別,眼淚串珠一般滾落而下。直到公子一行消失在北方的雪線下,蒙毅才辭別淳於越和學子們登上馬車。回家的路上,蒙毅沒有說一句責備的話,隻是輕輕說了一句:“公子此去凶吉未卜,怎可帶你一同前往?等公子在北疆穩妥了,他會對你有個交代的。你現在還是安生在家待著,況且母親也離不開你。”蘭園默默點點頭,憂傷地靠在蒙毅肩頭,說:“對不起,二哥,我讓你操心了!有時候我真想不通,我怎麼會認識他……”\r
大雪封閉的鹹陽城已經漸行漸遠,幾隻毛色漸衰的狡兔扒開積雪啃吃脆綠的樹皮。而一隻銀狐也在雪地中匆匆覓食,因早就看見了狡兔便伺機而動。銀狐那美好的皮毛真讓人羨慕,要不是扶蘇有言在先,不準殺生,軍士們的弓箭豈是吃素的。不時有幾個行人行走在大雪覆蓋的官道上,看見他們的小股扈從車隊,走得膽戰心驚。一看便知是要外出逃荒的。扶蘇看到這些,心裏很是難過,現在還隻是年終,他們的家裏已經沒有了糧食,後麵的日子將怎麼過呀?就這,外出逃荒者也已經觸犯了大秦律,是要被攆回家鄉的。扈從馬隊後麵,跟著一老一小兩個跑江湖的人,看樣子像是父女兩個,細心人會發現,他們走得不緊不慢,但卻能緊隨扈從車隊。\r
鹹陽城終於完全淹沒在雪域線下。路上積雪明顯變薄,前麵的山巒開始變得清晰無比,山道漸漸變得瓷實了,使得馬蹄聲清脆悅耳。走過一道山彎,前麵卻出現了一個路卡,這讓那些企圖逃荒的人大為驚慌,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大約十多個行人被卡子上的士兵看押在邊上,等候處理。扶蘇想起來了,鹹陽為擴大天下神都的規模,出台了一個遷移天下富豪的政策,人口不斷增加。除了那些富戶之外,一些貧民、移民也受到隻進不出的限製。這是大秦國的一個特殊現象。\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