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時,已經是將近12點,蘇漢強體貼地問:“需要我送你回去嗎?這個時候想叫的士估計比較難了。”
我遲疑了一下,說:“這多不好意思。”
蘇漢強笑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你快成為我公司的人了,我還指望你為我掙錢呢。”
我笑著向遠處正像花蝴蝶一樣左右逢源的葉青青示意,表示與蘇漢強一起走。葉青青遠遠地向我做了一個“OK”的手勢,似乎表示印證她那句“(出來)見多些男人,你才知道自己有多好”是對的。我朝葉青青揮揮手,與蘇漢強離開了會所。
回到家,很難得的,周遊竟然和婆婆在二樓看電視,見我回來,婆婆像是鬆了一口氣。周遊討好地問:“去哪裏了?是不是和葉青青出去逛街了?”
他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連朋友都不會有多個,就算丈夫背叛了自己,也隻能找唯一的朋友哭訴一一天下還有比我更失敗的女人嗎?本不想搭理他,可是曾經答應婆婆給他一次機會,於是淡淡地說:“不是,出去找工作了。”
母子倆不約而同問:“找了什麼工作?”
我說:“一家旅遊公司。”末了又添上一句,“你以前開的那輛摩托車,明天幫我修理好它,後天我要開著它去上班。”
周遊說:“旅遊公司一個月的收入不過千兒八百,你何苦來哉!還要早出晚歸看人臉色,你以為私人的小公司容易混嗎!”
我正色地說:“我一定要自己出去掙錢,掙錢買金鏈買新衣服。你那點工資,我指望不上。”
周遊正欲爭辯,婆婆在旁邊不斷地朝他使眼色。我冷眼看著他,隻等他敢出言不遜,我便還以顏色。終究自知理虧,他不甘心地把話吞進肚裏了。
棋逢對手才能兵來將往,既然對方無心戀戰,那我也就窮寇勿追了。
進了房間,周小好睡得正甜,腳都蹬到被子外了。我疼愛地摸摸她的臉,幫她蓋上被子。親愛的女兒,以後媽媽要自力更生了;媽媽要爭氣,你也要爭氣,不要拖媽媽的後腿。
周遊進來,低聲說:“阿冰,你真的要出去做事嗎?你看我媽年紀這麼大了,女兒也還小,你還是在家裏好了,出去也掙不了幾個錢。”我說:“周總監,那你能開除那隻‘黃頭蚊子’嗎?她破壞了我的家庭,你想辦法找老總開除她行嗎?反正老總現在對你言聽計從。”周遊說:“你這不是為難我嗎?她對你沒有任何惡意,你看她昨天對你多友好!她隻是像你一樣,喜歡上同一個男人,更何況現在她都快出嫁了,以後根本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
我氣極反笑:“喜歡上同一個男人?說得多好聽!她喜歡的是別人的丈夫,卻要與另一個男人結婚!你告訴我,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她出嫁就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誰能保證?誰能保證她結婚後就不會水性楊花!我告訴你周遊,從昨天開始,我就不會再相信你的鬼話,明天不會,後天也不會,總而言之以後都不會!我之所以先不離婚,是給你媽一個麵子!”
周遊冷言相向:“你不要說得這麼堂皇!隻是給我媽一個麵子嗎?
離了婚你又能撈到什麼便宜?一個中年失婚婦女,誰會稀罕你?行,我就睜大眼睛看,看你這份工作能幹多久,看你能掙多少錢買金鏈買新衣服!”
我哼了一聲,爬上床,關燈睡覺。
床的另一邊,他在長籲短歎。短短一天時間,我們互相揭開了對方那尖酸刻薄的麵孔,多年的相濡以沫,不過如此。
再深的感情,也經不起哪怕是一次的背叛。包容或決絕,同樣都要遭受要命的痛。
接下來的幾天,周遊每天都按時上下班。我也每天早出晚歸,成為卓越旅遊公司一名員工。
每天,我7點便起床,吃過早餐便騎上周遊以前用過的摩托往公司奔。卓越旅遊公司才十多人,可是每個人都身兼數職,帶團的要負責訂餐,還要聯係司機,有時候甚至還要為顧客設計線路,為顧客尋親。
這是香姐與我說的。香姐比我大幾歲,是公司裏的老員工了。據說卓越公司開始的時候隻有幾個人,香姐是跟著蘇總一起打江山的人,也算相識於微時,因此蘇總一向對她非常客氣。
“像我們這些小公司,無法與人拚名氣,我們隻能更熱情更好客,吸引回頭客。”香姐這樣教育我說。我們這座城市雖然不大,但也是全國知名的旅遊城市,各種各樣的旅遊公司如雨後春筍,要從中爭食實在不易。
接到客戶的訂單,我們了解清楚客戶想要去的地方後,會為客戶預訂食宿,安排車輛,甚至訂機票,總之這間小小的公司裏,男人都是孫猴子,女人都是白骨精,個個都是萬能的。
在公司裏,至今仍然流傳著香姐熱誠待客的故事:有一位50多歲的華僑,他是在加拿大出生的,十多年前其父臨終前叮囑他一定要回鄉尋根。他隻知道自己的家鄉叫五邑,因此帶著全家人興衝衝地回來旅遊順便探親訪友,可是回來一打聽,才知道這裏非常大,要尋找他祖先生活過的地方,與大海撈針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