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她運氣好。這一溜青瓦屋頂之後,開封府高大的正門猛地躍入眼簾,大門旁兩排衙役雁翅列開,正中站著一人,一身朱紅官袍,星眸劍眉,好不俊朗——看這人長得如此帥,定然是個好官!
洛小琪如見了救星,跌跌撞撞向那人衝去:“救命!”
奔跑許久,她已是強弩之末,洛小琪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將孩子拋到那官人懷裏,自己卻撲通一聲撲到在地,眼前頓時金星亂閃,五髒六腑都要碎裂一般。
還好,那罐酒沒摔碎。洛小琪咬牙爬起:“有壞人追小爺!”忙忙慌地將自己如何救下孩子,如何在黑衣人手中逃脫一一說了一遍。
那官人一看手中熟睡的孩童,俊眉微皺,正待細問,洛小琪一望天色,大叫:“慘了慘了!”手忙腳亂地抓起還在地上打滾的酒罐,不顧紅袍官人的阻攔,急急往城東奔去。
師父說了,定要在今日申時將這罐薔薇露送到陷空島二當家韓彰手中,否則自己就找不到如意郎君!雖然洛小琪斷定,一定是師父得了間歇性失心瘋,沒事找事,故弄玄虛,但能在汴京城裏玩意玩還是一件很劃算的生意。於是,洛小琪冒著一路風寒,才堪堪在今日午時趕到汴京。
誰知,自己剛到汴京城便出手救了一個孩子,此時又匆匆忙忙跑去送酒,累得有些喘不上氣——若沒及時送到,師父不定想出什麼怪招欺壓自己呢!
好不容易尋到第一甜水巷裏,掛著“陷空別院”的那戶人家。守在正門的管家見洛小琪雖是孤身一人,卻是神態不卑不亢的,加之容顏秀美,不敢怠慢,連忙將她引到客廳,奉茶歇息,禮節很是到位。
洛小琪這才有空歇口氣。舉目打量,這客廳布置得挺雅致,檀木桌上香花一兩盆,在精不在多。薰爐微微,一祛廳外寒風。
過了許久也不見韓彰出來。洛小琪嘀咕,你陷空島麵子大,洛小爺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要出去擺個算卦的小攤子,不說須臾好幾萬兩銀子上下,憑她舌燦如花的本事,也是好幾十兩的入賬。
等得昏昏欲睡,隻聽一陣腳步傳來,洛小琪奮力撐開正待打架的眼皮,忽見一抹熟悉的黑衣映入眼簾。
這不是那搶孩子的強盜嗎?
一個激靈,渾身的瞌睡蟲頓時逃之夭夭,不見了蹤影。洛小琪手忙腳亂地抄起酒罐和包袱,放聲大喊:“來人呐,救命哪,抓壞人哪!”
黑衣人眉眼一挑,一言不發地看著洛小琪上躥下跳。待她嚷得累了,才開口問道:“娘子找在下有何貴幹?”
咦?
洛小琪眨眨眼,望著眼前男人俊朗的臉,頭腦裏各種線索自動理順。腦袋裏“叮”了一身,她失聲叫道:“你是韓彰?”
天字號第一大消息!江湖威望第一的陷空島居然涉足人口買賣!
韓彰見洛小琪臉色變化不定,比瓦肆裏唱戲歌伶的神色還要精彩萬分,心下頓起戲弄之心。他故作冷淡:“正是在下。”
洛小琪心叫不好。怎麼就撞破這等隱蔽事?不會被他滅口吧。
想及此,洛小琪索性壯著膽子喝道:“哪來的騙子,膽敢冒充徹地鼠韓璋!”若此人有任何異常神色,定然逃不過她洛小爺的法眼。
韓彰剛剛安頓好兒子,心裏卸了一塊巨石,又知道這女子的來曆,見她上躥下跳的模樣更覺有趣。纖指如蔥,配著少女氣鼓鼓的俏臉,真如剝了皮的新鮮的桃兒,白嫩嫩、脆生生、水靈靈,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韓彰禁不住輕勾唇角,往洛小琪走了兩步,雙眼炯亮,緊鎖住洛小琪的臉:“娘子有何證據?”
洛小琪被這笑迷花了眼,心兒猛地一跳,幾要躍出喉嚨。她連忙退出正廳,雙手緊抓著酒罐不放:“你想從小爺手裏搶走孩子,難道還不是證據?”
兩人互相逼視,頗有對峙之勢。洛小琪尋思著怎麼揭穿此人真麵目,韓璋也在想,這小娘子頗有些聰明伶俐,果然是洛門主的高徒,隻是派她來的真正目的……
洛小琪見韓彰沉思,立刻反身往外撤去。韓彰身形一動,眨眼便擋住她的去路。洛小琪哪是韓彰的對手,兩三下就被他捏住肩膀,動彈不得:“住手……疼疼疼疼疼疼疼……再不住手,小爺咬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