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崇拜的英雄那裏聽到甜蜜的讚美之詞,麗貝卡的心跳動得更激烈了。但是當她還來不及找到感謝的話語,在角落裏靜候的科布夫婦走近了她。她把他們介紹給亞當先生。
“簡姨媽在哪裏,在哪裏?”她哭著說,一手拉著薩拉大嬸的手,一手拉著傑裏大叔的。
“我很抱歉,親愛的。我們有不好的消息告訴你。”
“是不是米蘭達的病情惡化?是惡化了,從你的表情,我可以看得出來。”麗貝卡的臉色一下子變白了。
“她昨天早晨第二次中風,當時她正在幫簡準備今天來這兒要用的東西。簡說這一切在畢業典禮結束之前,不能讓你知道,所以我們一直保密到現在。”
“我要馬上跟你回家,薩拉大嬸。我必須馬上跑去告訴馬克斯韋爾小姐。因為原定明天我要收拾好行李,同她去伯恩斯威克。可憐的米蘭達姨媽!除了渴望媽媽和簡姨媽能來以外,我整天都是那樣快樂幸福。”
“快樂無害,親愛的,那正是簡所希望於你的。米蘭達已恢複,能說話了。你的簡姨媽帶信來說,她已經好些了。今晚我要回去,你可以留在這裏,好好睡一覺,明天輕鬆自在地把東西收拾好。”
“我會把你的大衣箱子清理好的,貝基,親愛的,我會把我們房間的東西料理妥當的。”埃瑪·簡說。她已經走近這一群人,並且聽見了從磚屋傳來的不幸的消息。
他們走到一個安靜、靠邊的、靠背長凳上坐下,漢納和她的丈夫及約翰也跟隨著坐在一起。不時有零散的熟人或老同學跑過來祝賀麗貝卡,並問她為什麼藏在這個角落裏。接著,有同班同學興奮地喊她,提醒她野餐聚會不要遲到,或請她晚上的班聚會早些到場。對麗貝卡來說,這一切都顯得不現實了。最近兩天,她沉浸於快樂激動之中,但當使人“臉紅、心跳”的榮譽接踵而至,在上午一片美好的讚揚聲後麵,她感到,這一切不過都是暫時的,而重負、奮鬥、擔心害怕,又再次隱隱約約、從遠處向她走來。她真想同親愛的、長得很有男子氣概、又英俊親密的約翰,一起溜進樹林;能從他那裏得到一些安慰。
此時,亞當·萊德和科布先生談得正起勁。
“我想在波士頓,像這樣的女孩子是不是像黑鸝一樣多呢?”傑裏大叔帶著詢問的語氣說,朝著麗貝卡所在的方向扭了扭頭。
“可能很多吧,”亞當理解老人的心情,笑了笑說,“隻是我沒有碰到一個。”
“由於我的眼力差,所以我才認為她是台上最漂亮的女孩,是嗎?”
“我的眼力不錯,”亞當回答道,“但在我看來,事實就是這樣!”
“你認為她的聲音怎樣?它有什麼特別嗎?”
“它使其他人的聲音顯得平淡,相形見絀,我認為。”
“那好,聽到你的意見,我高興。你到過許多地方,見多識廣。大媽說我對麗貝卡的看法很傻,並且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她責備我把她寵壞了。但我發現大媽嬌寵她,一點也不落後於我。天啦!我一想到其他孩子的父母遠道而來參加畢業典禮,到這裏,要把自己的孩子與麗貝卡比較,我真為他們傷心難過。再見,萊德先生!哪天有空來裏佛巴羅,到我家裏坐坐。”
“我會的,”亞當握住老人的手,親切地說,“也許就是明天,假如我開車送麗貝卡回家的話,我是答應過她的。你認為索耶小姐的病情嚴重嗎?”
“噢,好像醫生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無論如何,她是癱瘓了,再也不能外出遠行了。可憐的人!隻是她還能說話,這倒會使她感到安慰的。”
亞當離開教堂,越過一片空地時,碰到了馬克斯韋爾小姐。她正在接待一群生客,盡地主之誼。知道她對麗貝卡所有的計劃深感興趣,他走到她旁邊,告訴她:這女孩明天要離開瓦爾漢,回裏佛巴羅。
“這幾乎讓我無法忍受!”馬克斯韋爾坐在板凳上,用傘尖不停地戳地上的草皮,高聲說,“在我看來,麗貝卡是沒有喘息的機會了。下個月,我有那麼多計劃讓她去適應工作,可現在,她得重新去做家務,去伺候她那可憐病重易怒的老姨媽了。”
“要不是得虧這位易怒的老姨媽,麗貝卡還會留在森尼布魯克。從教育的優勢和其他各方麵的優越條件而論,她都得不到,她可能還會處於一個粗野無教養的狀態。”亞當回答道。
“這倒是真的,我剛才說話時有點惱火,因為我想到我的神童和珍珠比較安逸幸福的日子就要有個開端了。”
“是我們的神童和珍珠。”亞當糾正說。
“哦,說得對!”她笑了,“我總是忘記了你聲稱你發現了麗貝卡,使你感到高興。”
“我相信,盡管如此,她更為快樂的日子就要來臨了。”亞當繼續說,“目前來說,這還是個秘密,蘭德爾太太的農場將會被新建的鐵路所收購,我們必須擁有讓線路通過那片土地的權力,並且車站將要建在她的農場上。她將領到六千美元,雖然不是大宗的財富,要是她願意讓我替她投資,她可以每年獲得三至四百元的利息。土地的抵押款付了之後,麗貝卡就可以自立了。她母親就該讓那個優秀、有雄心壯誌的、最大的男孩繼續學習了。他不要再幹農活了,應該專心學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