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偽幣製造者(14)(1 / 3)

一開始隻用半隻耳朵聽,預料會厭卷不堪的勞伯,現在再也沒有打斷話頭的企圖了。他的注意使莉蓮高興,認為這是對她的愛人的讚賞。

“你應當跟我們講講你前幾天說的魚的事她說,“有些魚能適應各種不同程度的鹽分的海水……是不是,是不是?”

“除了某些區域外文桑接下來說,“海水的鹽分都是很穩定的,海洋動物也照例隻能忍受很微弱的鹽分濃度變化。但是我跟你講的那些區域也並非沒有生物,我指的是那些水量蒸發很大的區域,那裏水與鹽的比例就人量削減~或者,相反的,不斷有淡水流入的區域則把鹽的比例衝稀了——這是大河入海口或如墨西哥灣流之類的巨大海流的地帶。在這些地帶,學名叫做狹鹽性動物的東西就會頻於死亡,由於它們再也不能保衛自己,便不可避免的成為所謂廣鹽性動物的獵物,而廣鹽性動物則出於自擇,生活在大灣流的邊緣,因為那是水中鹽度變化大而狹鹽性動物死亡的地方。你明白,是嗎?狹鹽性動物隻能生存於水中鹽度穩定的區域,而廣鹽性動物……”

“是那些狡猾的,”勞伯打斷他的話,他是樣樣都要跟他自己相比的,也隻有可以用得到他自己身上的東西他才感到興趣。‘

“它們大部分是凶狠的文桑嚴肅的說。

“我告訴過你比什麼小說都精彩!”莉蓮喜不自勝的說。

文桑似乎變形了——不在乎他給人什麼印象。他嚴肅得異常,用一種低沉的、好像對自己說話的聲音似的繼續下去:

“近來最驚人的發現——至少是給了我最大的教育的——是深海動物的發光器官。”“噢,告訴我們!”莉蓮叫道。任她的一根香煙燒完,盤子裏的冰熔化。

“當然,你們知道白天的光不能傳到很深的海水中。在深處,是黑暗的……巨大的深溝,長久以來我們都以為沒有生物。可是,有一天,人開始向這些地方探測,結果從那地獄般的深處打上許多奇奇怪怪的動物來——原以為是瞎眼的動物。因為,在那黑暗裏,視覺會有什麼用呢?顯然它們沒有眼睛,它們不用有眼,不可能有眼。然而,細察之下,出人意料的是它們有些竟然有,幾乎統統有,而且,有時候還有極為敏感的觸須。可是人們還是猜疑:既不能看,為什麼要有眼睛呢?眼睛是感應的——但感應什麼呢……最後終於發現,人們一開始堅持認為的黑暗動物每個都發出它自己的光來,照射它的前方和周圍。每一個都發光,照亮,輻射。當夜間把它們打上來,放在甲板上,黑暗裏就閃閃發光動的,繽紛的火光,顫動的,變化的——就像夜間的燈塔——像星辰與寶石的燦爛——奇觀,就像那些看到的人說的,無比的輝煌。”

文桑停住了。很久時間沒人說話。

“我們回家吧莉蓮突然說,“我冷。”

莉蓮女士在車夫的旁邊坐下,可以由玻璃窗擋風。兩個男人則坐在敞車的後座,繼續說話。整個晚餐,勞伯幾乎都沒有開口,他聽文桑說。現在輪到他了。

“魚,像我們一樣,我親愛的老兄,在寂靜的水裏死亡他上了車這樣說,一邊在他朋友的肩膀上敲了一下。現在他允許自己跟文桑略示隨便,但他是不肯允許對方有同樣表示的,所幸文桑並沒有這種意思。“你知道嗎?我認為你了不起!你可以做多麼好的教授!

我憑良心說,你應當擺脫醫療工作。我實在看不得你給人開什麼通便的藥方,除了病人以外沒有別的伴。你需要的是比較生物學教席之類的職位。”

“對文桑說,“我有時候這麼想。”

“莉蓮一定可以安排。她可以讓她的朋友摩納哥王子對你的研究發生興趣。按照他的路子,我相信。我一定要跟莉蓮講一講J“她已經提過了。”

“噢,這麼看來,要為你效勞是沒有什麼可能性了,”他裝做懊惱地說,“就像我自己想要向你求的一樣。”

“我還欠你的呢。你以為我那麼健忘?”

“什麼?你還在想那五千法郎?但是你已經遲了,我親愛的老兄。你現在什麼都不欠我的——除了一點點友情,或許。”他最後這句話幾乎是溫柔的,一隻手抓住文桑的胳膊。

“我現在就要訴之於它了。”

“請說吧,”文桑說。

但巴薩望立刻抗議起來,就好像急躁的一方是文桑似的,而不是他:

“天啊!你急什麼!這裏到巴黎時間還多得很呢!”

巴薩望在杷他自己的話——或任何他想否認的東西——轉備到他人口中是特別有技巧的。他裝做把話題放下,就像釣魚的人為了不要驚跑鱒魚,把餌線放得長長的,再用無法察覺的緩慢速度拉回來。

“順便說一聲,謝謝你叫你弟弟來。我怕你會忘了。”

文桑做了個姿勢,勞伯則繼續說下去:

“你後來又見到過他嗎?沒時間,呃?那你不問我見麵的情形如何倒蠻奇怪。根本上,一你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你對你弟弟一點也不感興趣。奧利維想什麼,他是個什麼人物,他要做什麼事:似乎都不關你的事……”

“責備我嗎?”文桑說。

“憑我的靈魂說,是的。我不了解——我無法容忍你的冷漠。當你在鮑鎮的時候,那是可以說得過去的,你那時隻能想到你自己,自私是治病的一部分。可是現在……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