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1 / 3)

“我們必須要找到凱末爾。”埃斯拉害怕地說道。

她全神貫注地看著桌邊的每一個人。

“我們必須要找到他。”她重複道,“他現在已經失蹤幾個小時了?我真的非常擔心。”

當他們從考古現場回來發現仍舊沒有凱末爾消息的時候,她很清楚,他們現在應該有所行動了。在和整個隊伍談話之前她已經給上校打了兩次電話了,但得到的都是相同的回答:“上校出去了,不在警局。”他們既沒有告訴她上校究竟去了哪裏,也沒有告訴她上校什麼時候會回來。除了這九個字,其他什麼都沒有說……會不會是上校被她前一天晚上的舉動傷害到了?所以不願意接聽她的電話?“我不應該把他牽扯其中。”她想到。這是第一次她後悔和他上床了。無論如何,她究竟是為什麼要給他打電話?還會是為什麼?還不是想告訴他凱末爾失蹤了,想尋求他的幫助。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嗎?還是現在她覺得如此無助的時候,想要聽到一個特殊的人向她說一些安慰的話語?“不……”她腦子裏不斷回蕩著這個字,“我不是想尋求上校話語的庇護或是什麼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當她試著把上校從腦海裏抹去的時候,她把所有成員召集到一起。所有人心情都很不錯,因為他們已經找到了最後一塊泥板。所以埃斯拉的話真的很掃興。埃斯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她實在是沒有別的選擇。他們的一個朋友失蹤了,還有就是,他是在兩起謀殺案之後失蹤的。

“我們應該放下所有的事情,開始著手尋找他。”她繼續說道,“這個地方並不大。我們分成兩個小組吧,一個小組去城裏,而另一組人到幼發拉底河邊去找……”

聚集在桌子旁邊的每一個考古隊成員都在認真地聽她說話,她的話絲毫沒有任何猶豫,每一句話之間也沒有什麼停頓。隊員們的心思都放在第二天即將舉行的新聞發布會的準備工作上。蒂莫西已經在微機室裏找到了埃斯拉寫的文章,並且已經將其翻譯成英文了,但是還沒有影印出來,將要分發給記者們的照片也還沒有準備好。艾麗芙必須要在暗房裏抓緊工作,時間所剩不多了。在這樣一種緊張的狀態之下再花費寶貴的時間去尋找凱末爾,而凱末爾隻是可能因為覺得受到傷害了所以決定出去走走,這麼做是不對的。其實除了埃斯拉之外,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想法,但是沒有人有勇氣說出來。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到貝恩德身上。

“時間這麼緊,我們哪裏也不去。”德國考古學家說道。他的聲音很輕,但很堅決。“我們還不知道凱末爾是否是自己離開,或者是否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我認為一切都為時過早,我們不應該現在就害怕,生氣。特別是現在我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埃斯拉緊皺眉頭,正準備反駁他的話,這時候蒂莫西開了口。

“我認為貝恩德說得非常正確。”他說道,“我們都知道凱末爾這段時間一直都很緊張。他昨天幾乎都要衝上來打我了。處在這樣一種心境下的人離開,出去散散心是很正常的。”

“這麼不負責任的行為不像是他的作風。”埃斯拉絕望地搖搖頭,回應道,“他現在至少應該打個電話回來報平安了。”

坐在埃斯拉旁邊的泰奧曼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和你一樣擔心。”他說道,“但我們昨晚從看比賽的現場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在說:“這支考古隊已經漸漸失去它的魔力了,我要離開這裏”。所以他可能是真的離開了。

“但是他的行李,他所有的東西都還在房間裏。要是他離開了,為什麼不帶走他的東西呢?”

穆拉特帶著好意插了句話:

“他說加齊安泰普博物館的主管魯斯坦是他的朋友。他可能是去看望他了。”

埃斯拉也在考慮這個可能性。但他怎麼可能這麼早去加齊安泰普?

“怎麼去?”她問道。

“搭乘卡車。”哈拉夫答道,“村子裏運送蔬菜去加齊安泰普的卡車會經過這裏,他一定是搭乘了其中一輛。”

“這麼早?”

“有這麼早。他們很早就上路了,這樣就可以避免蔬菜受到陽光的照射而變黃。”

真的有可能是這樣嗎?

“有可能。”穆拉特充滿希望地說道,“有一天我從鎮上回來的時候也想搭乘便車,開車的夥計們很爽快地就讓我上車了。他們一直把我載到學校。”

“我們給博物館打個電話吧。”艾麗芙興奮地說道,“那樣我們就能夠知道他是不是去那裏了。”

女孩說得沒錯。埃斯拉立即掏出了手機,她撥通了號碼。桌上的每一個人都安靜下來,他們的眼睛都緊緊地盯著埃斯拉。

“喂……請問魯斯坦·貝在嗎?他不在?你知道他去哪裏了嗎?他有一個從伊斯坦布爾來的客人。你知道這個客人的名字嗎?我明白了。你能告訴我他的手機號碼嗎?我是埃斯拉,考古學家。我準備好紙筆了。好的……好的……十分感謝。”

“魯斯坦不在辦公室。”埃斯拉轉頭過來看著朋友們,“他和一個朋友一起去夜色美露天博物館了。他們會在那裏過夜。”

自己的看法被認為是正確的了之後,穆拉特露出了驕傲的表情。

“看看吧,凱末爾和他在一起。”

然而,埃斯拉還不想這麼快就得出結論。

“現在我們要得到肯定的答案。”她一邊說著一邊撥通了魯斯坦的電話號碼。她把手機放在耳邊,等著,等著,一直等著……然後失望地放下電話。

“他沒接。”

“你別胡思亂想了。”泰奧曼說道,“我打賭凱末爾和他在一起。你知道他兩年前是夜色美園林綠化工程的成員之一。”

埃斯拉回想起魯斯坦在醫院裏安靜地和凱末爾交談著的場景,雖然沒有被說服,但也稍稍鬆了一口氣。凱末爾可能是和他在一起。

一陣輕鬆的就餐之後,每個人都準備出發去工作了。艾麗芙和穆拉特從他們衝洗泥板照片的暗房裏出來了,蒂莫西開始抄寫並且翻譯第二十八塊泥板,貝恩德複習了一下將在新聞發布會上念的文章,泰奧曼和埃斯拉則坐在電腦前準備著將要和泥板一起公布的其他考古發現名單。後者的工作沒過多久就完成了,埃斯拉帶著穆拉特一起去鎮上複印將要分發給記者的文章。

開吉普車的是穆拉特。從下麵柏油路上散發出來的濃濃熱氣僅憑肉眼就能看得見。天上連一隻鳥都沒有。人、動物、昆蟲都以同樣的方式在四處尋找涼爽的地方歇息。即使是埃斯拉經常喜歡凝視的幼發拉底河現在看起來都又熱又沉重,像是在熔鉛一樣。吉普車所有的窗戶都大開著,但是吹進來的風一點兒也沒有涼爽的感覺。她發覺自己已經不再頭痛了。她的頭還是很沉,但是她已經沒有再疼得抽搐的感覺了。她拿起了腳下的冰凍礦泉水。還沒有半個小時,裏麵的冰就已經完全融化了。她仰起頭喝了起來,水一直從她嘴裏流到喉嚨裏,再進入她的胸腔裏。她閉上眼睛,感受這冰水給肌膚帶來的涼意。

“那不是上校嗎?”穆拉特的話讓埃斯拉睜開了眼睛。一輛吉普車從另一個方向朝他們開過來。她定了定,仔細地看著。是的,坐在正在開車的士兵旁邊的正是艾史瑞夫。從他的動作可以看出,他也注意到他們了。穆拉特將吉普車的速度降了下來,另一個方向來的吉普車則靠右停了下來。上校用手發出信號叫他們也停下來。穆拉特將他們的吉普車停在路邊一棵胡桃樹的樹蔭下麵。當他們從吉普車上走下來的時候上校已經朝他們這邊走過來了。

“我正要去見你。”

埃斯拉笑了。

“是嗎?”她說道,“這麼熱的天氣你找我有什麼事?”

上校卻沒有回給她一張笑臉,他疲憊的臉上緊張卻也嚴肅。

“我有壞消息要告訴你。”上校解釋道,“又發生了一起凶案。”

埃斯拉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轟然倒塌了。

“凱末爾。”她結結巴巴地說道。

上校用一種很吃驚的表情看著她。

“凱末爾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問道。

“被害者不是凱末爾?”

“不是,親愛的,是提米爾村的納森。凱末爾和這事情有什麼關係?”

“他今天早上失蹤了。”埃斯拉悲傷地說道。

“你說的失蹤是什麼意思?”

“我們也不知道。”埃斯拉說道。盡管她很為自己朋友的事情憂傷,但她的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我們稍後再談。你先說說這個被害者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