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一看,果然點點血跡從她腰後衣襟滲出。
“定是那店中不幹淨,讓你的皮膚生了炎症。你今晚莫要守夜,去阿狗那裏拿些藥膏,好好歇息。”晴天吩咐道。
琥珀道謝後,彎腰離去。
晴天站在門檻處,怔怔出神。她覺得這場荒唐的紋身運動似乎與自己有關,但又似乎與自己無關。她想不出原本是自己的一個有心試探,怎麼會演變成一場“全民運動”?她將怒氣撒在皮進三身上,低聲罵道:“該死的皮進三。”
他又糾纏上來,從背後摟著她,在她耳邊廝磨:“你在罵誰?”
“罵皮進三啊。”晴天被他的動作撩得心猿意馬,她氣息不穩地抱怨:“要不是他最先露出腰間‘貝’字紋身,怎麼會有後來的事?”
誰知,他卻攸地停下動作,盯著她的側臉,一動不動。
晴天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趕緊“坦白從寬”:“你別生氣,我不是有意瞞你的……”
他的目光炯炯,似乎全沒聽見她在說什麼:“如果他是個玩家,就不可能天下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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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如期進行。選在月圓之夜,聽說是巡撫與衙門一同商議的決定。
高禮行傾盡全力舉辦的活動,一絲一毫都透露著出手不凡。高一丈、寬兩丈的大戲台通體采用鐵架切割搭建而起,表麵皆以紅底金邊絲絨布覆蓋。空中懸掛六十六盞“福”字燈籠,台下擺放八十八把梨花木太師椅。八十八把太師椅呈圓形排列,最中間的位置既不是給了巡撫,也不是給了高禮行,而是留給了巡撫手中的“玉如意”,也就是本次花旦冠軍的獎品。隻見玉如意被放置於一間量身訂製的玻璃櫥櫃裏,即使在月光下,也能看出其純白無睱的品質。
因為有巡撫的現身,因此能來觀禮此次比賽的,非普通百姓,全是高禮行精挑細選的人物。令人意外的是,一向與高禮行關係疏遠的尹家父子三人也收到了觀賞的請柬。據說,是巡撫指名要見尹家父子,說是尹家青瓷名冠天下,久居古鎮卻一直不曾見麵,實乃遺憾。高禮行聽聞巡撫這樣說,當然不敢怠慢,特意命宋知秋親自將請柬送到三人手中。
晴天雖不在邀請之列,但是有賴於尹子桃的選手身份,她作為選手的家眷,隨尹子桃一同進入後台著裝、準備。
根據抽簽的結果,白川川第三個出場,尹子桃則是第十八個,排至倒數第二個。
前台人聲鼎沸,後台一樣熱鬧非凡。興奮得說個不停的,緊張得語無倫次的,仍在清喉開嗓的,因為忘記帶來道具而驚聲尖叫的,總之,嘈嘈雜雜的,如同早晨的集市一般。
尹子桃這個時候倒是沉住了氣,手中拿著白展奇的書信,有一搭沒一搭地低吟淺唱,如入無人之境。晴天帶著珊瑚幫她整理發髻,眼睛卻不由向角落裏的白川川瞄去。白川川今晚準備的曲目是《竇娥冤》,光憑曲名,就足以奪去不少眼球。《竇娥》本身難度極大,調門極高,一般人連中音都上不去,別說整段高音。再加上《竇娥》是悅來瓦舍的名曲,據說白川川盡得白展奇和白曉奇的真傳,所以,更加令人期待。可是,白川川卻似乎淡定得過了頭,自從進入後台,就一直垂頭看著手心,已經化上戲妝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過,她身後的四個小配就沒有她高深莫測,四人不停地交頭接耳,嘀嘀咕咕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