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緊貼著牆壁而立,聽到此,不由閉上眼睛,淚如雨下,“老公,我對不起……”
“要說對不起嗎?你不覺得可笑嗎,我親愛的老婆!想不到我蘇易正會被自己身邊最親的人,用這種悄無聲息的暗器所傷!”他走到門口,又看了一眼她,“而且幾乎是致命的!”他拉開門,對著門外的空氣說:“明天去辦手續,我聯係好後通知你,財產什麼隨便你要,還有,以後最好別再讓我見到你,你讓我感到惡心!”
怡然看著他推門而去,門的震動聲在她聽來有點驚天動地,她隻覺渾身一軟,貼著牆慢慢地萎頓在地,窗外夜色蒙蒙,正是萬家燈火的時候,這世界有多大呀,在這一刻全世界會有多少故事在上演,無數新生命的誕生,無數病痛死傷,無數的悲歡離合,她夏怡然一直謹謹慎慎安分守己生活著,一不小心犯了個錯,就是不可饒恕到這般田地!天地之大,何以上蒼這樣容不下她偶爾的一個錯誤?她該怎麼辦?以後的日子該怎樣過下去?她該怎樣麵對這一切的一切?電話響起來,她打開,接聽,白皓焦急的聲音直衝過來:“怡然,你沒事吧?下午為什麼手機關機了?我發給你的短信你看到了嗎?我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他了,我想他不會為難你的……”怡然不等他說完,把手機掛了關掉。她需要安靜。
怡然想到那個傳說中的潘多拉,打開盒子的潘多拉,其實也後悔了。想關上盒子,然而關上的隻是希望。
十四、煢煢白兔、東奔西顧
怡然從來想不到,離婚原來是這樣簡單的一件事。紅皮本辦成綠皮書,時間短暫得讓人充滿疑惑。她的淚流了一行又一行,而易正幾乎沒有正眼瞧過她,偶一接觸,那眼神已拒人千裏之外。真可怕呀,她在心裏感歎,可究竟是自己還是易正?事情何以在刹那間演變成這種無可挽回的局麵?在雙方父母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六年的婚姻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怡然堅持不要任何財產。除了自己的衣物,隻帶走了一個紅木的首飾盒——這是易正在結婚五周年送給她的禮物。提著衣物被白皓先接到他的公寓,怡然看到這個陌生的單身男人住處,那種淒惶感撲麵而來,她依偎在白皓的懷裏,死命地抱緊他,哽咽道:“現在我除了你什麼也沒有了。”白皓輕輕地拍著她,笑道:“有了我就有了一切啊。”他又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怡然你可真傻,什麼都不要,你的六七年的青春白白的浪費在他的身上了!”怡然從他懷裏猛然抬起頭,眼裏的淚沒有了,殘存在臉上的淚痕像一個個的小問號,她有點不相信地看著他:“這話怎麼能從你的嘴裏說出?你嫌棄我沒有帶任何財產?你怎麼就沒站在他的位置上考慮過?”白皓笑著親吻她的眼睛:“傻瓜,怎麼這樣敏感?你把我看成什麼了?你若帶財產出來,我還覺得有失麵子呢,我隻是有點替你不值!”怡然把頭重又埋在他懷裏,幽幽地說:“你不知道易正替我們家還過多少賬!真的,我現在可隻有你了,你千萬別讓我失望。”白皓伏下頭笑道:“錯啦,不是還有我們的寶寶嗎!”
接下來就是工作的問題,白皓說:“元旦過後我們就回北京了,我現在還沒有那層關係給你調動工作,你既然做我老婆了,難不成為了工作還要留在這裏?!再說了,明年我要幹自己的事業,還有孩子的問題,工作?不就是你那區區兩三千塊錢嗎,我養得起你,你以後就安心地在家相夫教子就是了。”這是他說話的一貫作風,在怡然眼裏既有無懈可擊的嚴密性又有不容妥協的威嚴感,雖然她心裏有萬千的不合——決不是區區兩三千塊的問題,一個女人,沒有一技之長,好端端的鐵飯碗,上了這麼多年學,婚姻結束了,連工作也要丟失,以後的事,以後還將有多少未知的東西……難過像一浪又一浪的海水,拍打著她,衝刷著她,而她此時,隻能是心由之,命聽之。
婚禮是在他們老家舉行的,雙方的父母簡直是用一種仇視的態度見的麵。怡然媽得知一切後,不止一次哭著捶打著女兒:“死丫頭,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連工作都丟了,易正哪點對咱不好了?那個白皓你又了解他多少,我知道你心底好,耳根子軟,從小到大為你這一點我都是擔驚受怕的……我非要去問問他到底給你灌什麼迷魂藥了?……我的傻孩子,這麼大的事你咋就不給家裏商量一下呢?……”怡然隻是垂淚不語。白皓的母親因為丈夫死的早,一個女兒也不怎麼爭氣,隻有兒子是她提起來就掛到嘴邊炫耀的資本,尤其今年得知北京城的一位富家千金要屈尊下嫁,這麼多年的守寡辛苦因為兒子的一帆風順更是物有所值,本就是一個愛炫耀的人,如今說起話來越發有變本加厲的資本,哪料到兒子突然回來宣布結婚,非但不是那位整日被她掛到嘴上的富家小姐,而是本城的一個離過婚,懷了孩子,沒有了工作的女人,氣得她幾次三番要到怡然家去理論,被兒子製止後,眼看是擋不住的局勢,於是逢人便喊冤叫屈:“我們白皓決不是那樣的人呀,一定是鬼迷了心竅,現在的女人,表麵看著正經,心裏詭計多著哪,懷個孩子就了不起了?也隻有我家白皓,是個實心眼,非要負這個責任……原來那個可是個獨生女呀,一大堆家產,哎呀,我這心口疼的病又犯了……”兩家人各自叫屈不已,但是白皓已經通知了親朋好友,忙著訂日子,發請帖,——眼看是木已成舟,在對子女愛恨交織中,兩家人也隻有跟著籌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