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1 / 1)

崔木元在熱氣騰騰的廚房裏聽著人們的談笑聲,那些聲音好像離得很遠很遠,他不由地想起了跟郭興最後一次見麵的情景。那還是在去年年初,郭興在那女人丈夫的磚場打了一年工回家看娘,那時還沒有發生後來那件聳人聽聞的事。崔木元偷偷拿了些熟牛肉,還有一瓶父親死前未來得及喝的德山大曲和郭興直奔河邊。他們找到一個稻草垛,掏出一個洞鑽了進去,捂了一冬的稻草垛散發著溫暖而潮濕的氣息,他們把大半個身子埋在裏麵喝酒。稻田裏滿是開著紫色小花的雲英,讓初春的田野充滿著勃勃的生氣。河邊的垂柳長出了米粒大的新芽,毛茸茸的枝丫在藍色天空的映襯下象幅色澤柔美的水墨畫。春節剛過,從附近的村莊裏時不時傳來幾聲炮竹聲,“叭……嗚!叭……嗚!”的聲響像是一聲聲尖利的口哨。

郭興窩在草堆裏的樣子看上去就象個孩子。盡管在外麵的這一年時間裏,他把自己曬得烏黑,握著酒瓶的手變得像鐵一樣硬。郭興把額前的頭發染黃了,蓬鬆地堆在左側眉骨,以便遮住一條新添的從發際到眼角的紅色疤痕。偶爾露出的這道疤痕會在一瞬間讓他顯得很不一樣。

“外麵的人,惡!”郭興在喝了大半瓶酒以後開口說。

鎮政府門前的公示欄裏就貼著郭興和那女人的通緝令。一尺見方的白紙,電腦打印的黑色照片。郭興的頭發都往上梳了,額頭的疤痕像條黑色蜈蚣。不是很像他。女人總有三十歲了吧,看上去也就是個女人。以前郭興的娘每次路過那都會哭上一陣。時間一長,她也不再哭了。一鎮的人都認為郭興是被女人灌了迷魂湯。

“童子伢!”一鎮的人都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