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當時外麵天氣很不好,下著小雨。我回來的時候,毛利醫師正一臉陰沉地翻看雜誌,我把鑒定結果給他,他隻是簡單地問我:
“鑒定完成了?”
“是的,毛利醫師。”
我把鑒定的詳細情況一一告訴他,並對他說:
“這隻是初步的鑒定,還需要對屍體進行全身的解剖,提取腸胃裏的殘留物來確定死亡時間;並且還需要確定手槍的射殺距離,以及命案現場和遺書上的血跡是否自然形成。”
但是毛利醫師對此並不感興趣,隻是很敷衍地問我:
“死者的遺書在你那裏嗎?”
我將遺書交給毛利醫師看,這張對折後的信紙外側還留著幾個血印,顯得分外鮮明。毛利醫師隻是簡單地看了看,就問我:
“這是死者親筆寫的嗎?”
沒等我回答,毛利醫師親自鑒定了死者的筆跡,確認之後,將遺書還給了我,吩咐由我來負責這次案件。他吩咐完之後,又埋頭看雜誌。毛利醫師的這些舉動讓我十分不解,換作以前,這樣的人命案子,毛利醫師肯定會特別用心聽我陳述,而且聽完之後會仔細推敲,絕對不會像這樣,沉迷於雜誌,隻對一封遺書感興趣。
對於案件的鑒定,即使是局部的小案子,也一定要解剖屍體的全身,作精密的檢查。我首先將死者頭部的槍傷與骨折關係作比對,發現死者是從離右邊太陽穴五厘米的地方發射的子彈;其次,我比較了死者胃腸內的殘留物,得出死亡時間大概是午餐後一小時至兩小時之間;之後,我到北澤家做實地模擬,從遺書上麵殘留的血跡分析來看,並沒有發現任何人工安排的狀況。因此,這次的鑒定結果找不到任何死者死於他殺的證據。
第二天,我到毛利醫師的家裏,向他報告解剖的結果。沒想到毛利醫師聽完後也隻是不痛不癢地說:“這麼說來死者真的是自殺?如果是他殺,簡直是奇跡。”
三
就在所有證據顯示北澤榮二先生是自殺時,發生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綠川順承認自己是殺害北澤榮二的凶手。
想必你一定也很奇怪吧?當福間警官告訴我們時,毛利醫師也覺得很諷刺,於是決定親自進行調查,我們就一同趕往了警視廳。一路上,福間警長給我們詳細介紹了綠川順以及他認罪的經過。
“綠川順承認自己和北澤夫人有不倫之戀,他從北澤夫人口中了解到北澤榮二買了一把手槍,還聽說北澤抄了文學家A氏的遺書來作為自己遺書的內容。他打定主意要殺死北澤,所以自己也偷偷地去買了一把同款手槍。”
“那麼,他是怎麼下決定在那天作案的?”毛利醫師對案情顯得越來越感興趣。
“據綠川順說,那天中午,他知道北澤夫人午飯後要去購物,也知道北澤午飯後通常會在書房看書。於是他偷偷潛入北澤的書房,發現北澤正靠在椅子上睡覺,於是他躲在椅子後麵,拿自己的手槍射殺了北澤。射殺之後,他把手槍放到北澤的手中握住。在逃走之前,他還把北澤放在抽屜中的手槍和遺書找了出來,手槍自己帶走了,遺書留在桌上,對外界造成是北澤自殺的假象。”
“綠川順家住在哪裏,他作案之後來得及逃離現場嗎?”毛利醫師再次提問。
“他住得並不遠,就一個人住在文化住宅,離北澤家大約有四條街的距離。”
等我們到達之後,毛利醫師對綠川順進行審問,得到的案情與福間警長轉述的幾乎一模一樣。之後,毛利醫師要綠川順演練當時的情境,也就是綠川順將北澤榮二殺死的經過。他先讓綠川順坐在椅子上,由綠川順扮演北澤,而毛利醫師自己扮演殺手。假裝在槍擊過後,北澤榮二的身體開始慢慢向下沉,逐漸躺了下來。就這樣重複了兩次,確定那是北澤榮二死時躺下來的姿勢後,毛利醫師讓福間警官將綠川順帶走。
等福間警官回來之後,毛利醫師說:
“你們之前已經模擬過北澤死亡時候的狀況了吧,福間警官?”
“是的。綠川順剛才說什麼了?”
“看起來綠川順根本不像是殺人凶手。我剛才要他模擬案發當時的情況,感覺他表現出來的情境都是假的,不是他自己經曆的,而是你們教他做出來的。”
“是這樣嗎?”
“等問過北澤夫人之後就知道了。福間警長,請你把北澤夫人帶過來吧。”
北澤夫人被帶上來之後,福間警官退了出去,毛利醫師開始審問北澤夫人,北澤夫人看起來剛過三十,穿著黑色的喪服,看起來楚楚動人。
“北澤榮二自殺那天,你是四點多到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