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猛地衝入人群,似乎想去保護夫人。但是,剛到她的身邊,他就不知被誰襲擊而倒臥在地,滿臉是血。那些流浪漢便馬上朝一個方向逃之夭夭了,兩個警衛朝著另一個方向拔腳溜走。這時候,有些衣著比較整齊、隻看熱鬧而沒有參加毆鬥的人擠了進來,一邊為夫人解圍一邊議論這位受傷的先生。
“那位可憐的先生傷得厲害嗎?” 艾琳·艾德勒夫人問道。
“我看他就要死了。”大家唧唧喳喳地一起喊道。
“怎麼能讓他躺在街上呢,我們可以把他抬進屋子裏去嗎,夫人?”一個聲音問道。
“當然可以。”夫人肯定地說。
福爾摩斯被安放在起居室的長沙發上,燈都點燃了,可是窗簾沒有拉上,所以這時我可以看著整件事情的發生。我取出煙火筒握在手裏,時刻做好準備。
我看到福爾摩斯躺在長沙發上做出一個需要空氣的動作,一個女仆匆忙地把窗戶推開,也就在那時我看到他舉起手來。
這是我們說好的信號。
煙火筒像長了翅膀一樣,被我扔進了屋,然後我高聲喊道:“著火啦!”一時間,周圍看熱鬧的人也齊聲尖叫起來:“著火啦!著火啦!”
隨後濃煙滾滾,煙不斷從窗戶裏冒出去。人們爭先恐後地跑動著,驚慌失措,而我則急速穿過驚呼的人群,跑到街道的拐角。不到十分鍾,我高興地看到福爾摩斯向我走來,他拽著我的胳膊快速離開了這喧鬧的小街,我們默默疾行了幾分鍾後,便轉到埃破韋爾路的一條安靜街道上。
“一切順利,醫生,你幹得不可能比這更漂亮了。” 他高興地說。
“照片拿到了嗎?”
“沒有,但我已經知道它被藏在哪裏了。”
“你是怎樣發現的?”
“這正如我和你說過的那樣,這位夫人自己把照片給我看的。”
“這我就搞不明白了。”
“這並不是什麼神秘的事情,”他說著笑了起來,“而且很簡單,你當然看得出來,今天晚上在街上的所有人都是雇來的,都是和咱們一夥的。”
“說實話,我沒有一開始就看出來。”
“這不是什麼新花招,當兩邊爭吵起來的時候,我衝上前去,這時我手掌裏有一小塊濕的紅顏料,跌倒在地的瞬間我把手趕緊捂在臉上,那樣子應該很是可憐。”
“這個我倒看出來了。”
“然後那位善良的夫人不得不把我弄到屋裏,這正和我希望的一樣。照片應該就藏在這間屋子和她的臥室之間,我的目的就是看看到底是在哪間屋子裏。他們把我放在長沙發上,我做出需要空氣的動作,他們隻好打開窗戶,這樣你的機會就來了。”
“這裏有什麼玄機呢?”
“很重要的玄機。當一個女人看到她的房子著火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絕對是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對於我們這個案件的夫人來說,對她最重要的無疑是那張照片,因此著火時她首先想到的是把它找出來並保護好。著火的警報放得很出色,她的反應也沒讓我失望,那張照片收藏在壁龕裏。那個壁龕恰好位於右邊鈴的拉繩上麵的那塊嵌板後麵。當她把那張照片抽出一半的時候,我一眼看到了它。當我高喊那是一場虛驚時,她又把照片放回去了。”
“這真是不可思議!”我不禁感歎起我朋友的計策,“然後呢?”
“之後她看了一下煙火筒,就奔出了屋子,此後我就沒再看到她了。我曾猶豫是否應該把那張照片馬上弄到手,但是馬車夫進來了。我覺得不能魯莽行事把計劃弄糟,於是我站了起來,找個借口溜出了那所房子。”
“現在我們要怎麼做?”我問道。
“我想如果陛下能夠親手得到那張照片,一定會更滿意,我將同國王一塊兒去拜訪她,如果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可以和我們一起。有人會把我們引進起居室裏見那位夫人;但是恐怕她出來會客時,我們已經告辭了,帶著那照片一起告辭了。”
“那麼你們什麼時候去拜訪她呢?”
“明早八點。現在我要立即通知陛下,給他打個簡短的電報。”
說話間我們已經回到貝克街,正在福爾摩斯從口袋裏掏鑰匙的時候,有人向他打了個招呼:
“晚安,福爾摩斯先生。”
路上沒有其他人,這句問候語好像是一個個子細長、身穿長外套的年輕人匆匆走過時說的。
福爾摩斯十分吃驚地凝視著昏暗的街道說:“我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可是我不知道到底是誰。”
(三)
我和福爾摩斯,當然還有那位國王,三個人圍在一起正在閱讀一封信,寫信日期是今天淩晨。信中這樣寫道:
親愛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
你的確幹得非常漂亮,我完全被你蒙在鼓裏了,直到發出火警以前,我一點也沒有產生疑心。但是隨後當我發覺我已經泄露了自己的秘密時,我開始回過神來。幾個月以前,有朋友警告過我:“要是國王打算雇一位偵探,那一定是福爾摩斯。”可是盡管我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你還是使我泄露了你想要知道的秘密。甚至在我開始疑心以後,我還覺得那位上了年紀、和藹可親的牧師不可能懷有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