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1 / 3)

我收起電話,阿伍從洗手間那邊過來了。剛才,我跟玲姐通電話的時候,阿伍朝我望了好一會兒才離開。好幾個月過後,阿伍告訴我,這天他上洗手間那邊去做粘糊小妹的工作,要粘糊小妹好好照顧我一夜。結果,粘糊小妹吐了他一臉口水,氣衝衝地跑走出了餐廳。在此之前,阿伍不知道粘糊小妹是真心喜歡他。知道後,他也沒當回事。他走到餐桌邊連喝了幾杯酒,搖頭晃腦地笑個不停。我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也沒心思理會他。幾分鍾前我聽到了玲姐的聲音,心裏又迸裂了,那些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紛紛裂開,疼痛陣陣擴散著。阿伍重重地坐下,問我剛才是誰打來電話,我沒告訴他。他又搖著頭笑了,說:“小天你真的完了!沒救了!人家打一個電話來,就像拿一把刀捅了你一下。”

我覺得他說的不錯,這個電話,的確像把刀捅了我一下。我看不見自己臉上的表情,我想那一定很難看。我問他粘糊小妹怎麼走掉了。他說:“別管她,你還有兩個選擇呢。”接下來唉聲歎氣的,說:“老弟啊老弟,老弟,老弟,女人留下的病隻有女人才治得了。這叫以毒攻毒,增加免疫力。哥哥恨不能生為女身,好好為你奉獻一把。可惜啊可惜,可惜做哥哥的隻能牽線搭橋,鋪床攤被,剩下的隻有你親自做才做得成了。”我笑了笑,他說話一貫沒個實數,我經常不知道怎麼應對才好。這天倒是叫他感動了一下,但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好。阿伍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樣,連連擺手:“算了算了,你什麼也不用說啦,喝酒喝酒。”沒等我端起杯子,他自己先幹了,喉節滑動了一下,咕咚一響。接著繼續開導我。照他的說法:一個男人如果為女人受苦,就不能不說這個男人墮落得還不夠。我說:“那不一定吧?”他說:“什麼叫那不一定吧?我親身體驗了這個,隻不過……你以後想為女人痛苦也痛苦不了,那本身也是一種痛苦,就算那是高級痛苦吧。”他給自己斟上酒,示意我幹杯。酒我沒有喝,這天出門的時候本來是想喝點酒忘記一切的,這會兒突然又不想喝了。我告訴阿伍,即使要墮落,我也要清醒地墮落,不把責任推到任何人和事上。阿伍再次搖著頭笑了,說:“你不喝酒,隻怕是待會兒又沒勇氣墮落了。”

我知道他還沒忘掉四年前帶我去桑那按摩的事,我沒做,他很生氣。帳是他跟媽咪結的,已經走出一截子了,他又返回去要錢。媽咪不肯還,說反正花掉一個鍾了。阿伍大吵大鬧,厲斥她們一點點職業道德都沒有。我說算了,那個女孩子還在上學,父母都下崗了,“多少錢我還給你。”他把手一甩,“這些B人!說B話!你也信!”直到那個自稱是學生的女孩走出來,從媽咪手中要過錢扔給了他,他才哼哼著出了門。

那次也是我不對,既然跟他去了那種地方,就不該不做。後來工作了,阿伍一直想把我們的友情從“卡友”升級為“炮友”,他認為男人與男人的關係,就數“炮友”最鐵,他幾次想帶我去找小姐,我都沒去。我怕事到臨頭自己又要退縮,他又要鬧。

我對阿伍說:“舊帳就不要翻了,今天先說好,碰不上有感覺的,本人不一定非墮落不可,我也不要你買單。”

他直搖頭,說:“買不買單是小事。你也不要把這種事太當回事了。女人真的就那麼回事。敝國的**還沒有進化到有感覺的程度。”

我一下子還接受不了這種談女人的口氣,說:“已經進化成個人了,總不能不承認吧。”

他說:“是人沒有錯,可要是沒人照顧她們的生意,是不是人都他娘的活不下去。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這個社會就這個B樣子。幾千萬上億的鄉下妹子在田邊洗一洗腳,就到城裏來給男人從頭洗到腳了。”

這一點倒是很難反駁。阿伍知道我雖然經常冒一冒酸氣,但對**這種古老的職業,從來沒有瞧不起過。不僅沒有瞧不起過,還偶爾為做**的人感動,覺得她們從事的是最具有獻身精神的一種職業。見他還在望著我,我覺得再不順著他說點什麼,也太說不過去了。應該說他是一番好意,再說我覺得自己好像也需要那樣來一下。我笑了笑,說:“我也沒說不照顧她們的生意啊?”

“哈哈,這就對了。”

“你說對了就對了吧。”

“去哪兒?”

“去……青塔看看吧。”

從現代城打車去青塔,一路上差不多折騰了一個小時。華燈初上,熱愛夜生活的人陸續出來了,街上的車似乎不比上下班高峰的時候少。到了青塔小街,阿伍熟門熟路的鑽進了一家美容店,粉紅色的燈光裏坐著幾個精神抖擻的小姐。

他一進去,小姐們就擁著他打情罵俏。阿伍指了指我,板著臉對她們說:“我這個兄弟頭一回來,你們可要照顧好!”立刻有兩個小姐朝我搖擺著腰肢,其中一個還把我的胳膊抱在懷裏亂晃,說:“這位帥哥喜歡咋個樣子照顧嘛?”我掙脫了她,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得那條胳膊回到了我身上。

見我遲遲沒進入情況,阿伍把兩個小姐朝腿上一按,抬起頭對我說:“動手哇,要不我來幫你挑?”阿伍談好價錢後,我們走了出來。阿伍告訴我,小姐們的辦事處離美容店不遠,後麵的胡同裏。短發女子輕輕挽著我的胳膊,月明星稀,我意識到自己正臨近人生中又一個非常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