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程月亮堅定的聲音,震得王劍耳朵嗡嗡響。“我記得清清楚楚,你們三個就是和死去的那個日本人在聚仙樓一起吃飯。席間,你們有說有笑,關係十分的親密,那個日本人還送了你們每個人禮物,分別是……”
“別再胡說八道了。”雷誠打斷了程月亮的話:“別說十年前的事情,一般人都記不得了。何況你當時隻不過還是個孩子。怎麼可能過目不忘。總董先生,芝穀先生,曹局長,我敢擔保,這件事情和我們巡捕房沒有一點關係,我們幾個人也根本不認識死去的那個日本人。”
莊臣略微點頭:“說的也是。十年前發生的事情,一般人都很難記的。”但是看著程月亮信誓旦旦的樣子,又不像是說謊,他有些不好下定論。“賢侄,你為什麼這麼肯定當年是這四個人在一起用飯?你是怎麼能記得這些事情的呢?”
程月亮看了看莊臣,又看了看桂花香,為難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記得,可是我腦子裏就像放電影一樣,記得很清楚。”
“月亮,你鬧夠了沒有?”程逸翔趁亂做聲:“除非你能拿出直接的證據,證明你看見的一切,否則,總董先生和在場的各位是沒法單憑你口中的記得,就相信你說的是真話。”
“證據?”程月亮覺得,這兩個字,是世界上最難的字了。“我也不知道怎麼才叫證據。我就是記得他們四個人一起吃過飯,當時那個叫工藤的日本人,送給雷頭的是一塊西洋懷表,送給羅世強的是一盒雲南普洱王茶葉,送給王劍的是一塊背麵有太陽旗的紅色打火機。”
打火機三個字一出,唐瀾和劉傳一飛快的對視一眼。
“總董先生,王劍是我的表哥,我能證明,他身上的確有一塊帶有太陽旗的紅色打火機。”劉傳一說話的同時,朝程太陽使了個眼色。雖然程太陽平時和他不熟悉,這會兒卻很默契的一左一右夾擊了王劍。
“你們幹什麼,你們別亂來。”王劍驚慌失措的捂住了褲子的口袋,卻還是沒能阻止兩個人將他的打火機摸出來。
“大家看,就是這一塊。”劉傳一將打火機舉得高高的,麵向總董以及芝穀:“這就是工藤送給我表哥的打火機,大家看見了,月亮沒有說謊,他真的記得。”
這句信心鼓舞的話,讓程月亮瞬間熱血沸騰。“我沒有說謊,我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工藤說貨品順利的運到上海,完全都是雷頭的功勞。一定不會虧待這幾位。雷頭當即提出,抽取兩成的利潤,以後這樣的買賣可以常來常往。可工藤不同意,他嫌兩成太高,隻肯支付一成。最後兩杯酒下肚,你們雙方各退一步,說定最後的利潤工藤給你們一成半。”
“簡直豈有此理,工藤是你們殺的!”芝穀已經聽出了談話裏的內容。“你們好歹毒,不光是殺人,竟然還誣陷別人,簡直太可惡了。”
“什麼利潤,什麼一成半?究竟你們和工藤的交易到底是什麼?”曹局長也覺得有些上掛不住,虎著青黑色的臉,嚴肅的問:“雷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事到如今,你們還想抵賴麼?”
唐瀾也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指著羅世強道:“我可以再說一次,記者拍到的照片上,真正的殺人凶手就是巡捕房的羅世強。這件事情,根本與桂花香無關。”
“來人。”曹局長不想惹禍上身,自己手底下的人出了問題,若是不拿出態度來,隻怕連他也要被懷疑。“把他們三個給我銬起來。”
“局長,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羅世強長久以來憋在心底的畏懼,終於一下子迸發出來。“是雷頭,是雷頭和工藤走私鴉片運到租界來售賣。這一次,這一批貨數額極為龐大,雷頭也不想這麼多年幫著工藤卻隻能抽一成半的傭金,所以想到了獨吞,這才……曹局長,您相信我,殺人嫁禍根本就不是他們逼我的……”
一直默不作聲的程逸飛,這會兒才爽朗一笑:“事到如今,可謂真相大白了。你們不是要證據麼!證據已經在寄回來的途中了,先前我出差,就是去了一趟澳門,找到了那個一直被你們窮追猛打嚇得不敢會上海的記者。他重新衝洗好了底片,不日就要寄到總董先生的辦公室了。”
“這回,你們總該相信桂花香是無辜的了吧?”程月亮滿臉喜色:“我就說了,她沒有殺人,她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