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4年的這一年當中,福爾摩斯接辦了一連串離奇曲折的案子。而在這些案子當中,沒有一件像約克斯雷古宅所發生的案情那樣令人覺得不可思議,而又深深感到有興趣的了。
那是11月快接近尾聲的一個狂風暴雨的晚上。福爾摩斯正在閱讀一本在300年前左右所寫的古書,這是一本手抄本的書,由於年代久遠,所以字跡很不清楚,書裏所用的是早已不再使用的文字,福爾摩斯正用放大鏡細心閱讀著,我則在一旁看著最近發表的醫學論文。正因為如此,所以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們兩人一句話也沒講。
在屋外,狂風猛烈地吹著,而雨點不停地打在窗子的玻璃上。
我由於看論文看得很累,所以起身來到窗戶邊向外遠望著。偶爾有燈光照射在泥濘的道路上,然後慢慢地消失在朦朧的雨夜中。此時,我看到一輛馬車從牛津街的轉彎處,朝我們這棟樓快速地行進著,我甚至能看見輪子所濺起的水花。
“喂,華生,今晚能待在屋子裏不出去。真不錯呀!”
福爾摩斯放下手上的放大鏡,開口對我說著。
“可是,待在家裏也沒什麼事可做。你那本300年前的古書好像很有意思嘛!不過這樣看書眼睛一定很疲倦。咦,這是怎麼回事?”
在猛烈的風聲中,我們聽到了馬的嘶叫聲,以及車輪刹住的聲音。這些聲音是從我們這棟樓的門前傳來的。
我由窗戶向外瞧,這好像就是我剛才看到的那輛馬車,此時有一名男子從車上跳了下來。我對福爾摩斯說:
“有一個人不知是為什麼事到這裏來?”
“一定是有要緊事才會來這裏,而且是來找我們的呢!”
“華生,請你下樓去把門打開吧!”
於是我連忙拿著油燈下樓。在燈光的照射之下,我看清楚了來訪者的麵孔後,便說:
“我正在想是誰來了呢,原來是霍普金警官。暴風雨天氣你還特地趕來,是有什麼事呢?”
“華生先生,請問福爾摩斯先生在嗎?”
霍普金雖然年紀很輕,但卻是一位幹練的警官。然而他此刻的表情卻有些沮喪。
“你快上來吧!”福爾摩斯在二樓這麼叫著。
在此之前,福爾摩斯曾協助霍普金處理過許多件棘手的案子。霍普金進門之後,脫下濕淋淋的雨衣,並且掏出手帕擦拭著臉上和手上的水珠。福爾摩斯對他說:“到壁爐旁來烤烤火吧!華生,請你端一杯熱檸檬茶來給霍普金警官暖暖身。霍普金警官,你在這種暴風雨晚上趕到這裏,大概是遇上相當麻煩的案子吧!”
“可不是嗎!福爾摩斯先生,今天下午的這個案子簡直讓我束手無策。你看到晚報所刊載的那件發生在約克斯雷的案子嗎?”
“沒有,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看這本古書,書中所使用的文字是從15世紀之後,就沒有人再用來寫書的。”
“其實報紙上也隻不過是一則簡短的報道,同時報道得也不盡正確,所以不看也沒關係。這件案子的發生地點是在距離肯特郡查達姆市11公裏,離鐵路沿線還有五公裏的一處偏僻的地方。
“警署於今天下午三點五十分接到報案的電報,而我趕到案子發生的約克斯雷古宅時,已經是下午五點。我在進行過粗略的調查之後,趕乘最後一班火車,並且直接從車站雇了馬車到你這裏。”
“原來是這樣。看情形你單獨一個人是很難解決這件案子囉?”
“豈止是很難解決,我簡直是一點兒頭緒也沒有。犯罪的手法實在太利落了。在這種情況下,除了找你以外沒別的辦法了。這件案子真可說是我踏入警界以來,所碰到的最棘手的一件案子。”
“你先別急,詳細地說給我聽吧!”
福爾摩斯點燃了煙鬥裏的煙草,然後悠閑地靠在椅背上。霍普金警官便開始敘述:
“有一位叫考瑞姆的老教授在數年以前,買下此次發生凶案的約克斯雷古宅,並定居在那裏。這位教授的身體很虛弱,一天當中有半天是躺在床上,另外半天則是拄著拐杖在庭院裏散步,或是乘坐輪椅偶爾在附近走動。
“鄰近和他有來往的僅僅隻有兩三個人。附近的人對這位教授倒並不討厭,隻不過認為這位學者的個性有些怪異而已。
“這棟屋子裏除了教授以外,還有兩個個性溫和的女性,一位是女管家瑪可夫人,另一位是女傭蘇珊。
“身為屋主的考瑞姆教授,好像在寫一本內容很深奧的書,一年以前他聘請了一位男秘書來協助他,可是後來他發現那個人的能力不夠,便辭退了那個人,又新雇了一名秘書。但這個人受雇沒多久,因感覺這項工作不適合,便辭職不幹了。教授不得已,隻好又雇了一個。這個秘書是一位剛從大學畢業的青年,名叫史密斯,因為工作很認真,所以極受教授的喜歡。
“秘書的工作是在上午將教授所述說的內容筆錄下來,並且做整理。到了晚上,再預先將第二天所需要的參考書預備好,並事先加以預習。史密斯是一位學問很好的年輕人,我找到他就讀的大學所寄的推薦書,上麵說他的人品端正,而且工作也很認真。然而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年輕人今天上午竟然會在教授的書房裏遭人殺害了……”
窗外的暴風雨越來越猛烈了,強風刮在玻璃窗上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音。福爾摩斯和我一麵在壁爐旁烤著火,一麵注意傾聽著這位年輕警官述說的案情。